,从本王手里拿过了伞:“秦王先祭拜舅舅吧。”
不管皇帝接下来要说什么事,祭奠死者总是该全心全意的,本王将祭品一一放好,又斟了三杯酒祭林轩。
过程很简单,但本王做得很庄重缓慢。
祭奠完,皇帝陪本王一同向外走去。
路上,皇帝缓缓开口道:“方才舅母来的时候与朕说了一会儿话。她说,秦王重情重义,是值得舅舅托付性命的人,但太过郁结于当年的事。亡魂已去,生魂难安,这不是舅舅想看到的。”
这话卫国公夫人也与本王说过,然而有些事不是想放下就放下的。
林轩死的时候刚成亲半年,妻子的肚子里还有他四个月大的孩子,那时林家老太爷还在,他有老有小,幸福刚刚开始。
他比本王这条游魂更值得活在这个世上,然而他却为了救本王而死,不该是这样。或许只有到了黄泉本王才能停止这份愧疚。
离了陵园,本王撑着伞落后一步与皇帝缓步沿着后山的小径下山,而本王带来的小厮与他带来的侍卫则远远地坠在后面。
细雨穿林声中,皇帝忽然幽幽开口道:“前些日子,林太妃将朕叫去谈纳妃之事。”
本王难免被这句话吸引注意力,偏头看向皇帝。
皇帝继续娓娓道来:“从齐王被派去西戎开始,林太妃就与朕生起闷气,但那天却一反常态,嘘寒问暖,还非常坚决地要朕纳妃。”
说完这句皇帝停了一会儿,本王听出不是好事情,于是没有开口。然后在静默中皇帝说了一句话:“她知道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朕的了。”
“朕与她争吵起来。”皇帝继续讲了下去。
“她却怒斥朕荒唐,不顾体统,说朕做的事是给祖宗蒙羞,也是让她与齐王成为大周的罪人……”
林太妃说的话很重,每一字都戳在皇帝的脊梁骨上面,然而皇帝背对着本王,本王看不到他复述这些话时的神情,只能从他竭力压抑却仍在起伏的语调中听出他的痛苦。
“朕要怎么办?纳还是不纳?”说完之后皇帝问了本王这样一个问题,他转过身眼带悲伤地看着本王。
本王说过,他是个有主见的君主,从不会让别人帮他下决定。他问本王只是在要本王的答案,而本王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只是,本王怕自己给不起。
“这要看陛下想做什么样的君主。”本王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皇帝的眼神黯淡下来,他将身体转了回去,背对本王一声长叹:“秦王,做皇帝好难。从来没有人教过朕,怎么去做皇帝。”
当然不会有人教皇帝怎么做皇帝,因为大周没有第二个皇帝,所以也没有人教得了。这句话本王没说,因为皇帝也明白这个道理。
本王不给皇帝回答。但看到皇帝的悲伤,本王却无法不去心痛。
他是本王看着长大的孩子,本王从未参与过他的喜怒哀乐,却也从未缺席过他的成长。
本王亲手将整个大周的重担压到他身上,而他也在本王没有注意的时候长成了一位合格的君主。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本王一时竟想不起来。
本王对他有责任,本王亏欠他,也——
爱他。
本王从后面抱住了皇帝。
本王原本想将他揽入怀中,但抱住之时才发现皇帝早已长得比本王还高大。
皇帝转过身看着本王,他满脸诧异与不可置信,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揽住本王,仿佛本王是一只一不小心就会飞走的蝴蝶。
这么久以来本王第一次看懂了皇帝的脆弱,本王无言凝噎。
在皇帝吻上来的时候本王该躲开的,但本王没有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没有存稿,五一原本打算偷懒的_(:з」∠)_
更新不多,大家将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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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事情越来越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皇帝想杀本王与皇帝对本王有意两者之间哪个更糟糕呢?
本王觉得是后者。
本王希望皇帝幸福,但如果皇帝想从本王身上获得这种幸福,那真是一场悲剧。
本王开始埋头于国事中逃避现实。
那半个月,本王依旧没有上朝,但却写了数百篇策论,里面从民生日常到长远国策均有涉及。
甚至,连皇帝一直想要的科举之策本王也用数万字陈述。
锦绣不知道本王整天埋首书房在写些什么,但她总会定时给本王端来补汤,敦促本王喝下。
今天,本王喝完汤后叫住了打算退下的锦绣。
“你可有心仪之人了?”
锦绣脸色一变,面带悲容道:“妾身只想一直侍奉王爷,一直陪着王爷。”
本王喉头觉得像是被什么哽住,本王听到自己用冷漠的语气道:“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
锦绣哭了,梨花带雨。
虽然在本王眼中锦绣是正好的年纪,但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却是大了些,是本王误了她。
“锦绣,没有不散的宴席,本王希望你有个好归宿。”本王长叹。
半个月后锦绣被送离□□,三个月后她将以本王安排的另一个身份出嫁,而本王只能留给她一份丰厚的嫁妆。
锦绣离开王府的几天后,皇帝的嫡长子出生了。而皇后却因为难产落下病根,整日卧病在床,听闻怕是挺不过今年。
似乎也是从这时候起,颖都彻底进入了晚秋。
锦绣的离开让本王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也让本王意识到自己过去到底有多依赖锦绣。
临出门了本王的行头还没备好,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本王才得以换好衣服骑上马。
说来本王也有好一阵子没有出门了,只是今日特别想念回茗楼的碧螺春和说书人的醒木声才走这一遭。
可惜本王穿过半个颖都,却只看到回茗楼紧闭的大门。
“前些日子倒闭了,老板病死了,他老婆把这里盘出去了。”路人为本王解答了疑惑。
本王愕然,锦绣不在了,竟也没人告诉本王这事儿。
偶尔在这里喝茶听书是本王寥寥可数的娱乐之一,本王与老板也算一场交情,说来理当送他一程的。
只是本王问起老板家人的下落时,得知他们已回了南方的老家。
本王怅惘地叹了一口气,也没了闲逛的心思,调转马头打算回府。
路过长乐坊附近的时候本王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先生!”
本王抬头,谢颜正坐在酒楼二楼的栏杆上笑意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