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干……三条?不不不,存粮好像不多了;两条?好像也有点多;只吃一条?003咬住了肉垫,翻身打了个滚。
还是一条半吧,他对自己说。大不了,以后他开始学着捕食……猫的话,应该很容易抓到鸟啊蛇的什么的,对吧?
对。003自顾自点头。
有着超强适应能力的003心里很少有什么烦心事,就算突然从人变猫,也只是在苦恼之余就很快适应了,开始顺着身体本能扯着自己的尾巴玩闹;杜仰韶却和他完全两条线,像是一汪深潭,无声地积聚着黑泥,表面上看平静无波,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吞没沉陷。
少年拨拉了一下脚腕上的锁链,望着外面无际的天空出神。
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出去。当这个院子、这条锁链再也困不住他的时候……
杜仰韶的目光慢慢变得阴鸷冰凉。
“喵——”小狸猫在怀里打了个滚,唤回了他的注意力。杜仰韶低下头,把脸埋进柔软的猫毛里,嘴角弯了弯。
小狸猫的肉垫在空中挥了挥,刚要挣扎,就听见杜仰韶低低地说:“等我们出去了,就把外面的人一个一个都杀光,好不好?”
003:“……”
他不善于分辨玩笑话,真的。
*
夕阳西下,黄昏的朦胧映染让路边的风景格外醉人。即使天气犹寒,承天阁里依然草木葱郁,呈现出被精心打理照顾过的娇贵。
宗扬一路回了明馨园,承天阁给他们师徒安排的住所。这个院子风景雅致,院子里还特意辟了药田以满足他师父的爱好。
但当然,他的师父是不会亲自在药田里耕耘的,这块药田更多的还是为他的师兄准备的。
远远地,宗扬就看见正在药田里浇水除虫的少年。那人一身青衣,动作仔细流畅,一看便是做过了千百遍,然而手上虽然细致轻柔,他的眉头却紧紧皱在一起——正是藏药谷谷主的大弟子,宗扬的师兄薛浦深。
宗扬一望见他臭着脸的样子就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师兄!”
薛浦深抬眸瞥了他一眼:“过来帮忙。”
宗扬向前走了几步,却并不动作,而是望着薛浦深皱眉的样子故作严肃地说:“这是师父交给师兄的任务,我怎么能擅自插手呢?”
实际上,宗扬清楚,这与其说是任务,不如说是惩罚。说来好笑,藏药谷谷主的大弟子,将来要继承藏药谷衣钵的人,虽然在医术上的天赋万中无一,但对医药却兴致缺缺,对药田琐事更是厌烦。
师兄这次是又做错什么事或者说错什么话,惹师父不快了吧?宗扬暗想。
薛浦深听出他话里想讨好处的狡黠,思索片刻后便冷笑一声:“你又做错了什么事,想求我为你遮掩?”
宗扬连忙道:“哪儿呀,我一直有听师兄的嘱咐,什么祸都没闯!”他故作神秘地凑近了薛浦深,“只是我今天新认识了一个人……哎呦!”
宗扬捂着脑袋。
敲了他一个栗子的薛浦深一边把手里的工具递给他,一边熟练地拿出手帕擦手:“承天阁里能和你从中午闲聊到现在的人……杜旭?”
宗扬乖乖地接手,嘴里不忘拍马屁,“师兄猜的真准!”
薛浦深毫不动容:“师父和我应该都告诉过你,不要和承天阁的人走的太近。”
宗扬手中微微发汗,之前和那人聊天的愉快让他不由自主地迎上师兄的目光,“为什么?”
他固执地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不能说不让我干什么就不让我干什么……起码,我得知道理由。”
薛浦深挑眉,“理由?”
他似笑非笑地开口:“那我告诉你——承天阁这位尊贵的少主,已经是半个死人了。等他死了之后,承天阁没了继承人,就会像个疯狗一样到处咬人——”说道这里,他话音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沉下脸转身就走。
宗扬却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扯住自家师兄的衣袖想要问个清楚。
然而薛浦深应付这一套早已谙熟,很轻易地就拜托了自家师弟的拉扯,冷酷地朝外面走去。
宗扬沉默片刻,眼珠滴溜一转,突然嚷道:“师兄,你不整理药田了?”
清亮的声音传入对面的房间,里面立刻探出一个满头白发的脑袋来:“什么?不好好照顾我的药田,老子打断你的腿!”
薛浦深:“……”
第5章 第一个渣攻(五)(修)
宗扬最后还是追问出了杜旭的情况。
这件事还要从承天阁的阁主夫人徐如约讲起。这位夫人出身武林世家南音门,从小被当做大家闺秀培养长大。
当今武林中,南音门属于堂堂正正的名门正派,虽然和身为白道魁首的两仪门无法相提并论,但在南方也是鼎鼎大名了。而承天阁却不然,它虽然不像长生教那样臭名昭著,却也亦正亦邪,在白道颇受诟病。
这一桩婚事,本并不被南音门看好,无奈徐如约铁了心要嫁,甚至不惜和自己的未婚夫退亲。而嫁入承天阁以后,徐如约孝顺双亲,管理内宅,后来诞下一子,就是承天阁的少主杜旭。
杜旭天生武学天赋极高,深受杜家重视,但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他的母亲徐如约知道,同样天生伴随他的,还有从胎里带出来的病根。
徐如约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再生育,多年前,她秘密请了藏药谷主为杜旭诊脉,得出的结论是杜旭的身体完全承受不了习武的负担,必须静养。
徐如约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沉默了数日后,她选择掩盖这个秘密,一手把杜旭打造成承天阁完美的继承人。但就在数天前,这个秘密还是暴露了。
杜旭在演武场上昏迷,从此一日比一日虚弱下去。
于是承天阁请来了藏药谷谷主一行人,为他们的少主诊治调养。
而事实上,这也最多只能为他续命几年罢了。
昏黄的灯光下,薛浦深喝了一口水,吩咐宗扬:“这件事你听听就算了,不要传出去,也不要再和他接触——你听见了吗?”
宗扬低着头不吭声——从小遇到不肯服软的事情,他就这个样子。
薛浦深眉毛跳了跳,面无表情地把茶水一饮而尽:养师弟什么的,简直是在给自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