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亮的眸子,此刻好像被灌了黑水,浓浓的,晕染成一片雾气。
后背一热,那人竟猛地拥住鸾玉,一手环在腰后,一手扶着她的肩膀,松紧适宜。
强烈的压迫感自上而下,鸾玉不解,“你先松开,府内人来人往,若是被人看见,便不好了。”
“我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你不舒服,要去看大夫。”
鸾玉只以为他胳膊难受,却没意识到那人愈发粗重的喘/息。
“可我这里的不舒服,只能抱抱你才可缓解。”
他握着鸾玉的手,将她牵引到自己心跳之处,那里的声音强健有力,正如这个人一般,孔武健壮。
“好没趣。”鸾玉本是责骂,可说出来的话却软绵绵的,没有一丝戾气。
“你不懂,我的难受之处太多,我,我这处...”他的嗓音有些暗哑,偏着脑袋压在鸾玉肩上。
“我只盼快些扳倒太子,除掉高相一派,也好早日将你娶进府里,那我这处的难受,便再也不难受了。”
有些放浪的言行,陆玉安说来却格外叫人觉得心暖。
鸾玉啐了一口,两颊粉红,她用力往后扥了扥,那人握的紧,手掌被他圈住,挣脱不开。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似乎怕她不相信,陆玉安贴着她的耳朵,像是孩子一般委屈的申诉。
“你方才说皇兄的时候,可知道我内心有多嫉妒。”
鸾玉有些讶异,忍不住被他逗笑。
“君子之交淡如水,齐王殿下品行高雅,我对他只是尊敬与欣赏,并无其他。”
“那对我呢?”
迫不及待的追问,陆玉安几乎没有给鸾玉反应的时机。
“你?我说过了,前世我们大约是认识的,而且很熟。如此这一世,我也不准备花心思却了解旁人了,如何?”
她说的委婉,却足以让陆玉安明白心意。
“好!”
身旁的花枝随着微风的拂动,缓缓地摇曳起来,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沾染了夕阳的余晖,如同镀了一层金粉,灿灿生辉。
胡茂趴在院墙上,一只黑色的猫呜咽着翘着四肢走过,瓦片发出呲嚓的响声。
这场景,简直叫人酸的厉害。
直到高皇后用了晚膳,百无聊赖的撕烂了九朵桃花之后,贴身嬷嬷这才小跑过来传话。
“高相过来了,娘娘。”
高皇后从软榻上立时坐起,低声问道。
“哥哥脸色如何?”
“神清气爽,很是得意。”
想来便不会出什么差池,这一双儿女,个个都不让自己省心。
“太子还未回到东宫?”
“没有,听掌事宫女说,是要明日晌午才能回来。”
“近日里越发胡闹的厉害,罢了,等他回来我去训诫一番,总不好叫他继续散漫。
登州一事,若非哥哥担着,早就出乱子了。”
高皇后对着铜镜重新簪好步摇,红唇娇艳,嬷嬷低下头,“娘娘放心,对外只说殿下在东宫焚香沐浴,闭门斋戒。
皇上不会有疑心的。”
“那是自然,皇上宠爱本宫,倚仗哥哥,自然也会看重少陵。”
话音刚落,高相已经掀帘直入。
“哥哥,我吩咐人做了你爱吃的点心,快来尝尝。”
“皇后娘娘,太子呢?”高相已经两日未见太子,今日面见皇上,一来将登州水溢之事推到县令身上,怪他监察不周。二来揽下迁徙百姓的功劳,想要提拔亲近之人上位。
晋帝虽然没有明旨,观其态度,也是基本有了决断。
登州县令既然已死,那便安稳的做个替死鬼吧。
“太子他在宫外,明日便会回到东宫。哥哥先喝点茶,莫要心急。”
高皇后示意了宫女,滚了热气的茶水放在桌案上,高相蹙眉看了眼,忽然抬头笑道。
“若连我都不着急,他今日的太子之位还能保得住吗?!简直荒唐!”
高皇后一怔,片刻之后便反应过来,“哥哥说的是,太子往后还要倚仗哥哥,就算将来继承大统,哥哥都是他的亲舅舅。”
右手指甲抠进掌心,高皇后嘴角的笑意越发明媚起来。
第45章
殿内的气氛有些诡异,今日的高相似乎更加跋扈了一些。
高皇后端庄的颔首挺胸,将提前备好的莲子推到高相跟前,声音温和,“哥哥恰似学堂鲜,这是宫人快马加鞭从任城带回来的,这时节,京城的莲子都未成熟。”
白滚滚的莲子躺在青玉莲叶盘中,高相岿然不动,似乎没听到高皇后的说话,他凛眉斜视,双手放在膝盖上,很是凝重。
桌案上摆了一个白玉五蝠团寿纹圆盒,洁白通透,玉质细腻,上下以子母扣扣合,盖子顶部雕团寿纹,周边纹了一圈蟠螭纹,盒身以如意云头纹装饰。
高相憋了一眼,忍不住讽刺,“顾宝坤也跟着本末倒置,忙着与你送礼巴结。却不想想,自己如今正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老夫忙前忙后为太子和他去周旋,哼,他们倒好..”
高皇后将那园盒往旁边挪了挪,表情有些不自在。顾宝坤得了那么多好处,送到凤仪殿来本就无
可厚非。
“哥哥,今日谁又惹你不快,怎的这般疾言厉色?”
高相抿着嘴唇,忽然长舒了口气,右手拄在案上,“皇上把礼部的肥缺给了裴远行,一个工部侍
郎,竟然直接越到礼部担任尚书。原工部尚书秦厉本就与燕王走得近,裴远行更是对他唯命是从。”
“嗯,若不是华文清出事,怎会轮得到他们。”
高皇后点点头,宝和园坍塌,工部主事华文清被拉出来顶罪,这才保下顾宝坤。
“就算华文清没了,难道朝堂上就没有旁人能担此重任?”
高相反问高皇后,目光中竟然有些莫名的期许。
高皇后倒吸一口气,高相素来与她坦诚,今日屡次拐弯抹角,实在有些让人摸不清头绪。
“哥哥不妨直说,若是我能帮衬的上,一定不留任何余地,全力以赴。”
听她这样承诺,高相脸色终于转缓了一些,他拾了颗莲子,放进嘴里,譬的脆生生响亮。
“你那不争气的外甥广瑞,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仕途平平,将来怎会有好姑娘看得上
他?我是想着,你跟皇上吹吹耳旁风,虽然他现在只是个羽林郎,可比起裴远行,不是更合适吗?”
高广瑞的羽林郎怎样得来的,高皇后再清楚不过,花钱拼爹,这才有人举荐,否则,还不知在哪
家花楼喝闷酒,跟人家姑娘牵小手。
晋帝就算悬着礼部尚书的位子,也绝不可能提拔高广瑞。
道理虽然这样,高相却不能得罪,尤其在这般紧要关头,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