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觉出了那种怪诞的有趣。
沈文昌渡到书柜旁,邓月明以为他要将书塞回去,他却出乎意料的,突如其来的,爆发了——他咆哮着把柜上的大部头扔向邓月明,用外强中干的言语表示愤恨:“侬看什么?!侬一个唱戏文的懂什么?!看得懂洋文书吗?!不许侬弄我的东西!”他几乎要扔光架子上所有的书,要吼尽上海伢所有的骂文。他是一瞬间回到了弄堂里,要靠强势的骂声驱逐偎灶的猫,赖皮的狗,驱逐碰他洋书的邻家小贼。
他的成长之地是一条窄小弄堂,那里所有事物都能引发战争,人人都是刺猬,都是豪猪。他用许多年从弄堂里走出来,又为一场病,回去了。
“侬……”他终于砸光了能够到的所有的书,散尽突如其来的怒气,低声笑道:“唱戏文的都是猢狲精一样的东西……侬唱来听听。”
“沈先生要听什么?”邓月明从书堆里挣扎出来,嘴角砸出一块淤青。沈文昌立刻想到:日本人喜欢凌虐后的美人。他向来以日本审美为荣,于是席地坐下,细细品起邓月明的落魄:“随侬便。”
邓月明躺在书堆里,缓缓舒展开身体,水光潋滟的对他笑。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他唱他少年时,生在钱塘,随他大哥哥去观白洋潮,夜里住临江的酒楼,请余杭来的清官唱歌,开口便要出十两纹银。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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