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马车终于到了杜府的门口停下来时,天色已经有些发暗了。
这一路上楚慈跟我说了好些话。有的没的什么都说,其实大部分都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但是他就是想说,像得了疯病一样不断的动嘴。
车里的其他孩子很多都低着头,好像很难过。有两个小的一直都在偷偷抹泪,可能是舍不得爹娘。但是楚慈却显得很高兴,高兴到我觉得他是这个车上唯一一个对于自己被卖掉这件事感到愉悦的人。
通过这一路上的了解,我觉得这家伙在原来待的地方一定过得很压抑。满心的东西得不到抒发,憋得难受,现在终于找到一个人能一吐为快的了。于是把压抑了十三年的东西一下子全部都给倒了出来。
后来我才知道,楚慈的父亲原本是个落地秀才。虽然没当上什么高官,但是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只可惜楚慈他娘死得早,那秀才后来跟自己一个伺候看书磨墨的丫鬟好上了,收了房。自那丫鬟又生下一个儿子,楚慈便再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也不是打骂虐待,用我来的地方的话说,这叫冷暴力。
人家干什么你也干什么,可是人家就是不理你,当你是空气。楚慈每次看着他爹和新姨娘抱着儿子在一起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特多余。然后就开始变得不想说话,真的将自己当成了空气。
直到有一天,家里的马夫手脚不怎么干净,被他爹给撵了出去。临走前那汉子贼眉鼠眼的看了站在屋檐下边的楚慈一眼,忽然说了一句,“大少爷,要不要跟我出去玩玩?”于是楚慈就跟着去了。再然后,他就被带到人头市场,卖给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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