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似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在他身上闪耀, 耀眼到心坎里去。
忙忙碌碌的人流中,他们看着彼此,距离愈来愈近,近到顾铭看到林越额角滑落的汗水, 近到林越看清顾铭残破乌青的嘴角。
这一刻, 万物静止,人心却在沸腾。
“越越?”
林越走到水果摊,居高临下的看着顾铭, 他的嘴角有些乌青,眉眼淡淡的,一贯的沉静不惊。他坐在这里,鹤立鸡群,静静的,像在聆听生命忙碌不休的精彩芳华。
看到林越, 他惊讶,瞳孔微微放大,平静的面容显露出几分波澜。
林越故意睁大眼睛扬起下巴, 一副兴师问罪样儿,“大铭同学,你逃课了。”
顾铭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林越叉起腰,威风凛凛的逼近他,“我是来抓捕你的,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铭有些怔愣地看着他,眼神摇晃几波,没有任何征兆地、没头没脑地,他就笑了。
这个笑容极其短暂,只是嘴角稍微上扬一下。
但神奇的,似乎他周围的空气都起了涟漪,轻柔的,一圈一圈漾开,他身上天生带着的那种闲人勿近的气质,在这一刻淡去不少。
喃喃自语般:“瞎说。”
林越心脏倏忽间猛的跳了一下,而后呲起牙掩饰住眼底慌张,“乐屁啊!”
顾铭轻轻的笑着,“你怎么过来了。”
“都说了,我来抓捕你的。”林越坐到他身边坐下,目光幽幽的落到他嘴角的乌青。
“去过我那儿了?”
“嗯。”
顾铭悠悠的望向远处。
林越循着他的方向看去,“为什么不去学校?”
“想一个人静静。”
“这里哪静了,乱哄哄的。”
“在这比较踏实。”
林越偏过头,目光落在他的嘴角,眼珠子一转,凑过去伸手在乌青的地方戳了戳,顾铭顿时疼得倒吸一口气。
林越冷哼,“知道疼的?我还当你不知道呢,被打了也不知道还手。”
“不好还手。”顾铭淡淡的说着,声音平直又清冷,“那毕竟是我妈,就算没有感情,就算我恨她,也不好还手。”
“啧......”林越瞪他。
“别瞪了,眼珠子要掉出来了。”顾铭轻轻笑着戳一下他鼓鼓的腮帮子。
林越毫不留情的拍开他的手,盯着他身上的衣服,“这是新买的?”
“嗯。”
“胳膊给我看看。”
顾铭把手伸过去,林越小心翼翼的将袖子掀开露出了血迹斑斑的手臂,他不由得死死皱起眉,心里五味杂全。
顾铭见他一脸的沉重,轻轻的说:“我没事。”
林越没说话,拿出纸巾沾一点水,然后动作轻柔的擦去血渍。
“早上穿的衣服呢?”
“染了血,我直接丢了。”
“你还挺潇洒啊!”林越瞪着他,凶神恶煞的问:“如果不是我发现,你是不是不会给我说?”
顾铭望着他的眼睛,在喧嚣吵闹的市场平淡的说这样的事,没必要让你惦记。
他一身清清凉凉的孤单气质显示,他是一个人惯了的。
林越心里徒然滋生出复杂的情绪,顿时虎眸圆瞪,“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惦记!顾铭啊顾铭,你太没意思了,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不惦记,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不愿意。要我说啊你就是个闷葫芦,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憋着!”
顾铭被他连珠炮似的一大串说辞给镇住了有些震惊的看着林越,似乎是没听明白。
他们的动静太大,路过的人疑惑的看过来。林越和顾铭对视着,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在顾铭清凌凌的目光里随手拿了一颗甜枣塞进他的嘴里。
顾铭下意识的咀嚼,甜枣柔和的香甜味道缓缓渗入口腔里。他舔了舔嘴唇,喃喃自语的说出一句:“甜的。”
林越偏开头去,心跳成一团,他屏住呼吸,世界似乎在这一刻安静下来,仿佛可以听着血液流经血管时呼啸的声音,如风一般,心脏狂乱地跳动。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摆脱这种莫名的慌乱,于是扯着嘴角干巴巴的说。
“水果当然是甜的。”
“不是的。”
林越疑惑看过去,这时顾铭拿了样东西顶到他嘴边,林越愣愣的张嘴含着,牙齿一咬,顿时酸涩的味道充斥满这个口腔。
“靠,好酸啊!”
顾铭下巴一抬,晃了晃手里的青葡萄,眉梢轻扬,说越越,我这是酸的。
林越瞪着他,不知道是气还是笑。
微风拂过,清清凉凉的。
顾铭突然说:“越越,谢谢你。”
林越一撇嘴,哼哼两声没说话,和他并肩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顾铭凉丝丝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清冷的不带一丝情绪,“我妹,顾玥,她和村里的几个小混混杀了人。”
“杀人?!”林越震惊。
“嗯,人虽然不是她杀的,但和她脱不了关系。事情发生后其他人丢下她跑了,受害者的父亲是那里出了名的恶霸,他知道不是顾玥杀的,但还是勒令我妈赔偿100万,不然就把顾玥告发坐牢,还说要找人在牢里毁了她。”
“然后呢..........”
“然后。”顾铭勾起嘴角讽刺的笑了一下,面上平静,眼中却是林越从未见过的狠厉与冰冷,他说:“然后,她们找到我要钱,说如果我不给钱,就告诉那伙恶霸人是我杀的。”
“卧槽,什么玩意!其他人又不是傻子,她们说什么就信什么!”
顾铭摇头,“对于那伙人来说,人是不是我杀的并不重要,只要能套住我,就可以压榨我所有的价值,就可以多一份利益。顾玥她们明白这一点,所以逼着我给钱,一周内不给,就去找那群人。我妈说,我妹还是个小姑娘,如果坐牢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事,以后出来也不会有好日子可过,我是男的,真遇到什么也不会吃亏,将来的出路多。”
“........”
听着顾铭讲这些话的时候,林越总有种错觉,他不是在说他自己,那些苦痛那些威胁都与自己无关,他只是平淡的说着别人的不幸,看着无情的人自私的用尽手段保全自己,看着渺渺众生遭受困难的丑陋姿态,看着一个少年无助却无畏的争夺一丝尊严,孤独无依却又咬牙坚持。
他明明置身其中,却又似乎站得很远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