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黑漆一片,雨点倒也小了。
芃苒靠在他怀中,轻轻搂住他的腰,美丽的眸子在黑暗中格外晶亮,知他神色凝重,她轻轻在他冒了胡茬的下颚上轻轻一吻,须臾,贴在他怀中低道:“却妾早便道过,夫君若一意孤行,妾便作陪。既是作陪,何有只陪半道的道理?”
“苒苒,莫要任性。”听她一言,公子沐笙驻停了马,他英俊的面容慢慢垂下,对上她笑盈盈的小脸,眸光幽深,如是深邃的湖水。
四下安静至极,他看着她,眉头微结,眼眶蕴红,少顷,慢慢道:“这半月以来,我在宫中的暗线被清灭了大半。你知这意味着甚么么?非是君父,无谁能有如此手段。遂现下,吾不知宫中局面,亦不知母后归宫究竟因何。更不光我,兕子亦被诏回宫中,如此,你便莫要涉险了。”
往日里,周王只要提及娄后便是咬牙切齿,如今,却忽的接娄后回宫,又诏命他与兕子归宫。这面上看来,是宫中的局势怕又要变了,更是他与兕子孝心可鉴。然若往深处想,便不知到底有多少污秽事儿了。遂他只觉有险,未觉可喜,更是不愿再叫事外之人参混其中。
听他如此言说,芃苒看向他,也是慢慢一笑,她嗔道:“我真是头一回,听人道归家亦是涉险的。”说着,她抬手轻轻抚过他的眉头,明亮的眸中跳动着点点光华,嗔笑道:“夫君总蹙眉,遂好好一个俊秀儿郎,偶尔看去,却愁似七旬老儿。”随着这动作,芃苒手腕上的银铃铛叮铃作响,她眼儿一转,朝他勾了勾唇,继续道:“夫君,人生天地间,如是浮游,朝生暮死。今昔过矣,或无旁日。我总觉着,您将自个逼得太紧了。既然,即便被贬入尘埃,即便失去性命夫君都不惧,那便又有何可惧呢?夫君,您这一生,并不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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