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老师再一次叫停。
女老师翻了翻他们组交上去的文字稿,指了指站在后来上去站在最边上的那个女生,“那位同学,你来回答一下,你们第三部分讲的案例是怎么用我们的管理方格解释的?我看了下你们交的稿子,你们的第四部分是案例和我们课本知识的结合,写得很详细。”
“嗯?”女生似乎神游天外,一听老师问她,懵了一下,慌忙看了眼大屏幕,却没找到任何有帮助的信息,半晌,支支吾吾地重复了一遍老师的问题,“怎么利用管理方格解释……”
见状,台上的其他四个人感觉不妙。估计昨天叫她看PPT熟悉内容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查的第一部分的资料,后面开会她也一次没来,能知道后面的内容才有鬼。顿时,大家手里都捏了把汗。
“解释……”女生也开始紧张,看着自己的组员求助。
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想要提醒她也不敢开口。
“要是答不上来的话,你们组后面的就不用讲了。这次的成绩全组记为零分。”语气果决,不容置喙。
此话一出,教室里针落可闻。
记零分意味着平时成绩的50%没了,也就是说期末卷面成绩必须拿到75以上才不会挂科。
想到白迟薇的父母对她的高要求,程绘秋绷紧了脸皮站出来,“老师,这个问题我来回……”
“你别说话,我就要听她回答。”
实在是找不到一点头绪,女生最后默默垂下了头。
见状,女老师了然,面有不悦,也不再看他们,道:“行了,你们下来吧。下一组。”
一句话就否定了她们四个人这几天的努力和付出,程绘秋又急又气又委屈,看看自己的队友,都有不甘,但又只能忍气吞声。
“老师……”程绘秋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女老师当即把笔往桌子上一拍,“我分组是基于这个presentation的工作量分的,让人搭便车,你们是觉得我的分法有问题?”顿了一下,“我的课堂上不欢迎不懂团队合作的人。下一组。”
程绘秋脑子一懵,也顾不上那么多,两步冲到讲台前,道:“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您。”心跳如鼓,面上却强做镇定。
“下来。”淡淡一句,却有不怒自威的气场。
程绘秋放在讲台边上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太阳穴突突直跳,心一狠,豁出去了。
绷着嗓子道:“在课堂上,学生有问题,老师却不回答。如果您现在不回答我,那么要么去院长办公室回答,要么去校长办公室回答。如果这些都不行,那就去记者的办公室回答。只是这个问题我非问不可。”
“少废话。你爱找谁找谁,现在马上给我下来。”
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当了十多年的乖乖学生,这是程绘秋第一次跟老师在课堂上叫板。听着那严厉的语气,程绘秋的腿都开始发软,却死活不挪步。
两个人就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让步,眼看一场师生之战即将一触即发的时候,鸦雀无声的教室里响起了椅子拖动的声音。
方肆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半举起手,懒洋洋地喊了一声,“老师。”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最后一排。
方肆看着坐在第一排的女老师,不急不忙地说道:“既然是在课堂上,这位同学有问题,要求老师解答也不过分。而且我们都很想听听这位同学的问题到底是什么,还麻烦老师替我们大家解答一下。”
远远地看着教室最后一排站着的那个人,程绘秋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差一点就掉了下来,赶忙吸吸鼻子。
女老师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方肆,沉默好一会儿,脸色稍缓,重新看向程绘秋,“说吧,什么问题。”
见老师松口,程绘秋不但没有放松,心反而跳得更快更沉了,“咚咚咚”的,每一下似乎都拉扯着她的神经。
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地吐出来。
“老师,我想问的问题是,集中营是犹太人的错吗?因为他们团结不了纳粹;黑奴贸易是黑奴的错吗?因为他们团结不了殖民者;南京大屠杀是中国人的错吗?因为他们团结不了侵华日军。如果不是,那为什么我们要因为一个搭便车、推卸责任、不讲团队精神的人而被指责说不懂团队合作?”
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老师您教了这么多年的书,应该知道在二战后的审判庭上,所有参与犹太人屠杀的纳粹都说不关自己的事,每个人都忽视了他们在这件事上的作用。林老师,您是我非常喜欢的老师,您的课我一节没逃过。所以请您不要忽视您说的每句话,不对,是每个字,对我今后五六十年人生的影响。”一口气说完,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去一点。
教室里再一次鸦雀无声。
第47章 chapter 47
四教外面的阳台上。
程绘秋双手撑在栏杆边沿, 身体放低,头深深地埋在两臂之间。身体还在不住发抖,呼吸也显得凌乱。
这真是药丸的节奏, 竟然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跟老师呛声。
不由自主地, 眼前又浮现出刚刚在教室里发生的那一幕。
“啊……”程绘秋哀嚎一声,懊恼地闭上眼。
一心想着这件事, 程绘秋都没有发现有人走近。
方肆走到她旁边站定,拿眼角余光瞥了眼手脚还在发抖的人, 道:“你这是踩电线上了吗?”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程绘秋猛地抬头, 看清是他,心稍微定了定。站直了身体,撑了不过三秒, 肩膀一垮,脑袋又耷拉了下去。
方肆一罐汽水放在她的头顶上。
“嗯?”程绘秋缩了脖子,边伸手去扶头顶上的东西边小心转过去看方肆。
“嘭!”方肆拉开拉环,喝了口, 视线从上到下将程绘秋打量一遍,“至于吗?吓成这样。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
程绘秋抱着汽水,哭丧着脸反驳, “第一次干这种事,你还指望我能有多熟练?”
闻言,方肆一脸“有道理”的表情点了点头,单手抄袋, 又喝了口汽水。
不知道为什么,跟他说了两句话后,感觉没有那么紧张了。程绘秋也打开汽水,抿了一小口,顿了顿,低声道:“刚刚……谢谢你。”
“唔。”
程绘秋默了片刻,神情有些纠结,低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汽水,食指指腹在铝罐边沿摩挲着,“感觉自己好纠结啊。虽然很高兴你帮我说话。但是又觉得有点小失落,因为只有你帮我说话之后我才能好好说我想说的话。”
或许有些观念延续上千年,已经根植在骨髓之中,哪怕是大学老师也不能免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