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应战。漫天的箭矢大雨般倾倒下来,血一直流到云槿的裙边,她咬了咬牙,还是待在那里,即使就在死亡的边缘,可是有他在,她不怕。
突然下面的进攻停止了,秦暄明看去,是赵鸣飞。
“秦暄明,你现在开城投降,我还会留你一命。”
“你可以放过任何人,唯独不会放过我,不是吗?”他冷笑了一声,轻蔑道:“你今天所作所为,已是乱臣贼子,他日百姓怨恨,青史批判,我又岂会向你求饶?”
这场战争一开始,流血不止。阴风吹得马来回打转,空气中死亡的气息比酒浓烈。云槿的衣服披风上都是血,她没有受伤,但她忍不住想干呕,头盔掉在一边,已经不能去捡。
守城的军士视死如归地坚守了两个时辰,一直没有等到援军,大势已去。叛军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喊杀声惊天动地。秦暄明抱起云槿,退至城中一角。
越来越多的兵士将两人围得地方越来越小,刀刃闪着凛冽的寒光,秦暄明将云槿护在身旁,他的发丝凌乱,面上额头都是血。云槿失去力气倒在了地上,死尸遍地,她忍不住哭起来。
秦暄明退到她身边,扶起了她,就在这一分神,一支长枪刺了过来,云槿上前半步抱住了秦暄明。他惊呼一声,来不及阻挡的长枪,闪着凛冽的寒气。
“云儿—”枪头在刚触及她红色的披风时被击落,赵鸣飞大叫:“住手!”,
‘云儿……”秦暄明的泪水滑过血污的脸,落在她披散的长发上,那本是温润如玉的脸,现在却是无比凄凉,手中的长剑无力地掉在了地上。
“云儿,云儿,我来救你了,云儿——”赵鸣飞看到云槿,欣喜若狂,过了今日,云儿还是他的云儿。
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和我夫君生死不离。”
他闻声怔住,摇头道:“云儿,我不会让你死的!该死的人是他,秦暄明,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赵鸣飞持剑上前,赵千霖赶到,喝道:“将秦暄明和二公主拿下!”
“父亲——”赵鸣飞急切地叫道:“杀了秦暄明!放了云儿!”
兵士犹豫了。
“不用,我们自己会走!”秦暄明挽起云槿,和云槿互看了一眼,两人点头示意,被兵士带走。
“云儿——”
“没出息的东西!”赵千霖一马鞭抽在赵鸣飞身上。
“云儿,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她点了点头,秦暄明说道:“如果你可以活着,不要管我。我不想你拿任何东西换我活着,那样不如我死。”
他知道赵鸣飞是不会让云槿死的,尽管他一向暴戾,现下又因杀红了眼有些神志不清了,可是赵鸣飞对云槿是真心的。
“我答应你,请你也答应我,我们生死都在一起。”
尽管命运却跌入了黑暗,但十指紧扣的时候的时候却让人很安心。
叛军进城的第二天,皇上晏驾,太子和豫王生死不明,在司马家的帮助下,赵军轻而易举成了掌权者。
秦暄明心事重重,云槿虚弱得很,只是静静地倚在他肩上不说话。牢中除了秦彦,还有几位大臣,但都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云儿,云儿——”赵鸣飞的声音在幽暗的牢里显得格外地焦急不安。
他走过了几间牢房,终于在那里看到了她,他欣喜道:“云儿!”
秦暄明看着这样的狼狈不堪的赵鸣飞只觉得他可怜,淡淡问道:“何必呢?”
“我要带云儿离开这里,云儿,云儿……”他没有上前,她已经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神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陌生,她说:“我和我夫君在一起,死也不怕。”
“为什么,云儿?”赵鸣飞失控地大叫了一声,打天下有何用,要这天下有何用,她已经不再爱他了。
“报,将军,城外发现北戎人!”
暄明闻言,瞬间变了脸色,他知道一定是苏敏郡主,大势已去,这个时候她不该再来。
“云儿,我可能要做一件事情,”他的声音略点点颤抖,眉间是解不开的沉重。
“不要离开我!”她抓紧他的手。他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云儿,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抛下你的,你一定要相信!”
“我信你!”
牢中的日子格外煎熬,这样国破的时候更是,一整天连水都没有。
秦暄明知道云槿只有孕以来极其贪睡,牢中潮气重,只好将外面的衣衫解下给她披上,她就靠着他的肩睡去。
“明儿——”
“父亲”
“公主还好吧?”秦彦看了看云槿,神色凄凉起来:“但愿云儿还是能逃过这一劫的,只是,明儿……”
“父亲,你放心!”他只是这样说着,他不知道自己和云槿还能活多久,但是他知道他们不会分开,他不会丢下她,她也不会离开他,他们生死一起,这已经够了。
秦彦长叹了一声,牢房的光线黑暗阴沉,闷得难受。“天不佑太平,三朝皆乱事。我入仕为官,也只是想为百姓谋生计,谁曾想又是一场叛乱。明儿,若你和公主有来日,我死后不要为我报仇,只当我要去了,好好保护公主和孩子,天下之大,总有你们的容身之处。”
月光透进来泻了一地,照着云槿的睡颜。她睫毛轻动,眼角有泪水悄然滑下。
“有时,我真是怀念以前的日子。粗衣淡饭,逍遥自在。”
“父亲”秦暄明哽咽了一下。秦彦紧紧握住他的手,说道:“你和公主好,为父就是死也安心。”
“父亲,倘若北戎那边……”秦彦摇头,道:“眼下各地都已大乱,虽说北戎趁乱可以要挟,但是等赵千霖不日安定了局面,他们是半点好处都讨不到!你前些日子的谋算都白费了。”
“是我害了她……”秦暄明看了看怀中沉睡的云槿,阴暗的空气显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第四卷 寒风一夜彻画角
花谢
(一)苏敏郡主
不分白昼和黑夜,牢中的光线越发地阴暗了起来,空气凝滞潮湿,闷得很。不知过了多久,几个兵士前来带秦暄明和云槿走。
“父亲——”秦暄明眼睛已经湿了,云槿跟着他跪下,秦彦扶起两人,含泪道:“好孩子,记住我的话。”
“他们要带我们去哪?”云槿小声地问了一句,秦暄明只是紧紧地搂着她道:“别怕!”他回头时,秦彦仍是很温和地看着他。
他感到有白光射过来,刺得眼睛生疼,一闭眼,泪就下来了,他知道他永远见不到父亲了。犹记得母亲逝世时,他怎么帮她搓手,她的手都没了温度,逐渐冰凉。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死亡的含义,失去至亲,锥心之痛。
云槿和秦暄明被带到一间小屋子里,云槿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