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健,在她关门前挤了进去,凶巴巴质问道:“到底什么细节,还不给我从实招来!”
苏念狸无奈地瘫到床上,朝她招招手:“站着累,咱们躺下说。”
黄莺:“……”怎么多年不见还变懒了。
本该深夜十一点下班打卡的赵总今天很不寻常,不到六点就离开公司,搞得本以为对顶头上司了如指掌的孙助理很惶恐。
十年前,莲韵遭逢大劫,孙助理做好了下岗回老家的最坏打算,等了又等,却等来了赵川洲走马上任的新消息。
赵川洲是经理时,他是孙助理;赵川洲做了赵总,他还是孙助理。
赵川洲用了两年时间将莲韵整理干净,在一切都步入正轨时,做了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决定。
转手莲韵,从头开始。
孙助理心有戚戚,打包好行李,再次准备回老家。
三个月后,赵川洲成立“在途”互联网公司,孙助理还是孙助理。
流水的公司,铁打的孙助理……孙助理很骄傲,他可是赵总的心腹。
孙心腹坐在工位上犯愁,赵总到底为什么早退?他一个没老婆没孩子的单身汉,能去哪儿呢?
赵单身汉孤身来到才开业的酒吧,点了一杯加冰威士忌,直到冰化了,也没喝一口。
才逃离加班魔咒的金达推门而进,放松地坐下,将那杯化了冰的威士忌喝个干净,问:“天还没黑就喝酒,有心事?”
赵川洲摇摇头,又点了杯酒,小口酌着。
酒吧里只有他们两位客人,没放音乐,透着不同寻常的安静。
“我们处长出差了,好不容易不加班,你打算让我一直看你这张死人脸吗?”金达嗤笑,随手向路过的女服务员比了个心。
赵川洲撇他一眼,不知是夸是讽:“能别学马小贺吗?看着膈应。”
金达耸耸肩,掏出手机寻找聊天对象,不想陪赵川洲浪费美好的夜晚。
“她回来了。”赵川洲放下酒杯。
金达挑出一个总是撩拨他的女生,发了个笑脸,头都没抬地问:“谁啊?”
赵川洲大口喝光杯中酒,盯着不知名的地方,神情肃然:“猫儿。”
金达浑身一僵,手机险些掉在地上。
“……恭喜啊,修成正果。”他失魂落魄地关掉微信,用力搓了搓僵掉的脸。
赵川洲注视着他,“我们可以公平竞争。”
金达呼哧一笑,摊摊手:“我早就输了,还是别上场了吧。”
“金达,我没开玩笑。”赵川洲叹气:“我们的约定早过期了,她现在心里有没有人,那个人是谁,我全不知道,这次,我们的起点是一样的。”
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金达笑得不可抑制:“别逗了,她在北京无亲无故,回来的目的还不够明显吗?赵总,不用安慰我。”
赵川洲只是摇头,临走前提醒他:“我不会放手,你想好了,别再后悔。”
金达直接背过身去,也留给他一句话:“注定失败的事,我早放弃了。”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这句话,金达重新翻开聊天页面,给刚才的女生发去一条语音:“美女,出来喝酒呗。”
赵川洲看他许久,转身走了。
服务生过来收酒杯,小心翼翼地问:“先生,您还好吧?”
金达无力地趴到吧台上,幽幽叹道:“不太好……”
赵川洲能一心一意等她十年,而他没能等她。
年少时的喜欢本就来去匆匆,金达心里认了怂,苏念狸注定只能是他生命里的白月光,皎洁无暇,光看着便让人心生欢喜,却远在天边,除非飞到天上去,否则根本够不到。
一杯酒水下肚,金达方才明白,原来这酒本就是为他设的,既然如此,也只好不醉不归了。
夜深了,街上早没行人的踪迹,晚归的人也已沉睡,繁华的城市陷入黎明前的寂静。
一片黑暗中,黄莺艰难地发声:“所以……你这么多年不回来,是在躲着他?”
目光没有焦距的在黑暗中逡巡,苏念狸轻轻应答,“总之,是我的问题。”
“不是!”黄莺猛然坐起来,不能理解:“把话说开不就好了?这有什么躲着的,他能接受你们就好,不能接受就散呗,至于浪费十年时间吗?”
苏念狸拉她重新躺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圈着散着微香的发梢,她翻了个身,有些落败:“我害怕的事情太多,我最怕自己害了他。”
晚风卷起窗帘,簌簌声响中,黄莺的手伸向苏念狸的后腰,不忍地问:“是在这儿吗?”
“嗯。”苏念狸没有转身,当黄莺的手摸到那处陈年伤疤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十年过去了,当年再疼痛的伤口也变得毫无知觉,一如她麻痹多年的心,全缩进了自我保护的壳里。
黄莺没什么医学常识,但也知道少一颗肾对身体来说是极大的亏损,刚刚还义愤填膺怪苏念狸拖拉犹豫,此时她也有些明白了她的为难。
拖着这样残破虚弱的身体,即便对方不介意,自己都会心怀不安吧。
可是,这些都不是逃避十年的理由。
黄莺挪开手,试探地说:“或许,你该把这件事告诉他,听听他的想法……”
苏念狸发出一声轻笑,声音里有了愉快:“嗯,所以我回来啦。”
“啊!!!”黄莺突然暴起,揉着自己的头发在房间里四处转,不停嘀咕:“我受不了了,这也太糟心了,你现在就去找他,跟他说清楚,明天我就要喝你们的喜酒!”
苏念狸被她的疯癫先是震住,而后慌忙打开灯,手忙脚乱地拉住她,哭笑不得:“大半夜的不许扰民啊,我知道该怎么做,导师同志,赶紧睡觉了。”
两人拉拉扯扯好不麻烦,苏念狸没什么力气,根本拽不动黄莺,只能无奈地看她转圈。
忽然黄莺忽然脚步一停,疑神疑鬼地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苏念狸往床上缩了缩,“大半夜的,你可别吓我……”
黄莺竖着耳朵听了听,眼中现出几分不可思议:“有人在叫你的名字哎!”
苏念狸更是惊悚,害怕却也好奇地同样竖起耳朵,刚要说“怎么可能”,同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声响。
她浑身泛起鸡皮疙瘩,顾不得穿鞋便跑到窗台边,愣是瞪着近视眼发现了那个斜斜倚靠在昏黄路灯下的人。
黄莺也看到了,惊讶地捂住嘴,心想没准明天真可以喝喜酒了。
“猫儿,猫儿!”
楼下的赵川洲又喊了两嗓子,晃晃眩晕的大脑,一如当年那般不胜酒力,一杯就醉。
他还要再喊,耳边突然炸起一声巨响,迷迷糊糊望过去,发现不远处碎了一地的暖壶胆。
楼上不知谁家大哥比他嗓门还大,怒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