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制的牛骨汤最是好喝。”魏显眉眼露笑,“阿母,我说的没错罢?”
王氏含笑,“当阿母听不出你的意思么?偏你嘴馋,今晚就让高娘子熬两罐,你和阿昭都有,行不行?”
“那自然好,我就知阿母最是体贴,贤淑貌美,怪不得父亲在军中时都三句话不离阿母。我若得妻如此,定也是要日日挂怀的。”魏显嘴甜,几句话就把王氏哄得眉开眼笑,“哪里学得这么轻狂,竟连阿母也要编排了。”
这种场面中魏昭时常都是旁观者的角色,不过也足够了。他含笑静看,眉目间是淡淡的温情。
阿悦却是没注意这场景,她也正被脱去外裳测身长及腰腹,不过她个子太小了,宫婢一蹲下身就忍不住笑,“小娘子,婢先把你抱上桌再量,可以吗?”
阿悦抿唇,没要人帮,自己踩着两阶凳子上了桌。
身高从以前起就是她的痛,再如何努力地喝牛奶补钙也比不上同龄人。按理来说古人平均身高都不会很高,偏偏魏蛟鹤立鸡群,身长九尺的他还将这个优点传承给了儿孙。
阿悦的几位舅舅、表兄个个都是同龄郎君中的佼佼者,几位舅母也并非小巧玲珑之辈,她便成了阖府中最“不显眼”的那位,连六岁的小表兄魏旭都比她高一头。
许是她的神情太严肃了,配着稚嫩的脸蛋相当有喜感,莲女都偷偷笑起来。
魏昭莞尔,倒是很体贴地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了高娘子熬制牛骨时再添上阿悦那一份。
王氏令尚衣坊给三人各制四套春装,又准备留阿悦用午膳,却不想魏蛟遣人传话,要阿悦去同他一起用膳。
“祖父只叫了阿悦一人吗?”魏昭有意想陪着小表妹。
侍官道:“是,那位出身北地的荀君擅做糕点甜食,今日要为陛下做膳,陛下想小娘子定会喜欢。”
“祖父偏心也偏得太明显了些,有美食竟只想着阿悦。”魏显玩笑道,说罢就被王氏拍了记脑袋,“同五岁的妹妹争宠,你也不知羞。”
她朝阿悦柔声,“既然如此,那我就改日再留阿悦,莫耽误了时辰,随侍官去罢。”
魏昭把人从桌上抱下来,叮嘱道:“少食甜,不然当真要长不高了。”
这话也太假了点,偏他若有其事,以致阿悦都忍不住认真看了他两眼,差点以为吃甜食真会影响身高。
依旧只带了莲女一人,阿悦随侍官往水榭走去。
君臣相宜,魏蛟是重情之人,登位后和几位好友兄弟间也未生疏。他无意摆甚么一国之君的架子,让宫人在水榭环绕的花台上将软席摆成圆形,每人面前各放一顶小案。
亭中荀温乌发高束,宽袖松松挽起,面前摆放了细粉、干花、蜂蜜等物,竟是要直接在这做给众人品尝。
阿悦迎风走去,不知怎的就凝视了荀温的侧脸许久。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荀温说自己擅长做点心的话并非吹嘘, 一看就架势十足。和水、揉面、做馅儿一气呵成, 有条不紊。
无需模具, 光用一双修长的手就能揉捏成各种精美式样, 比临安城那些有名的糕点铺也差不了多少。
水榭台中有人对魏蛟道:“荀君六艺皆通,文武兼备, 不想还会这些妇人功夫,涉猎之广我等心服口服啊。”
魏蛟笑, “这还分甚么妇人不妇人, 我也曾煮过几次面,不过不好吃罢了。荀卿能精通此道,是他天分好, 羡慕不来。”
方才出声之人是魏蛟一位族弟, 名魏昌。他没什么功绩,不过全因这姓氏得了点蝇头小利,被魏蛟封了个不大不小的官, 听了这话也跟着笑起来, 心中却是微沉。
荀温半路杀出来得了魏蛟重用已经让魏昌暗自警惕, 这时候他又如此不拘小节用这种方法讨魏蛟欢心,叫魏昌不屑的同时又忍不住隐隐妒忌。
“不知小娘子可还喜欢今日的茯苓饼?”荀温捏着花边,尚有心思发问。
阿悦眨眼,“不知,我还未尝过。”
“那倒是可惜了。”荀温道, “这是我最喜爱的一道点心, 平日总要随身带上一包, 养气清神。若坚持每日食用,还能强身健体。”
他对众人补充,“我素爱以一些药材作辅,所以于此道也颇有钻研。药补不如食补,诸位平时若多用些茯苓、白术、山药一类的食材,一些小伤小痛就再也无需畏惧。”
这时候食补的概念还很模糊,魏蛟听了觉得很有道理,正了正身,“这么说,各荀卿能以药入食,制成各式点心?”
“十之八|九。”荀温道,“私以为如此更有效用。”
阿悦时常要常喝药,魏蛟每次看外孙女小小的人那么乖巧地喝下一碗又一碗的药,他就心疼肝儿疼四处都疼,闻言猛得一拍大腿,“正好,阿悦那些药苦得很,还一喝就是一大碗,我瞧着难受得很。来日就让医官和你去讨教讨教这制法,如果能让阿悦每日只用些点心就再好不过了。”
众人皆知魏蛟这位外孙女天生体弱,他当成宝贝般疼着捧着,这话一点也不让人惊奇。荀温也没甚么好拒绝的,直接笑答了一个“好”字。
这位外祖父做甚么都想着自己,阿悦心间暖融融的,忍不住就握住了他放在身侧的手。
魏蛟身形魁梧,手也又长又大,阿悦比了比,她一只手大概能抱住他两根手指。大小的对比极为鲜明,让低首看来的魏蛟也笑了笑,揉了揉小外孙女的脑袋,让她靠近了些,转头继续同人谈心。
即使登基为帝,魏蛟好像也没甚么变化。依旧随性大方不拘小节,同众人谈话的称呼也是“你”来“我”往。
事实上当初连晋帝也不会摆架子整日三句不离“朕”以显尊贵,私底下,许多人还是更喜欢轻松的称谓。阿悦就不止一次听过魏蛟在文夫人面前仍唤“卿卿”、“夫人”,有时为认错还会自称“愚夫”。
魏蛟捏了一把核桃放到阿悦面前,转头抱怨几个老友,“说来你们怎么也不带几个家中小娘子进宫游玩?我家那几个小子无用,连个小娘子都生不出,害阿悦整日只能跟着我和她舅舅表兄们,怕是觉得无趣得很。”
“不无趣。”阿悦眨眼,“我喜欢跟着阿翁。”
魏蛟大笑,低头就无比响亮地亲了口自家小外孙女,“阿翁自然也想时刻带着你,但近日忙得很,只怕闷着小乖乖。”
“不闷。”阿悦依然摇头,事实上让她和同龄人相处才苦恼,她都不知该和这个年纪的小郎君小娘子说甚么。
有人提议,“小娘子也快六岁了罢?该到开蒙年纪了,不如请几个先生为她授学。”
“这倒是好主意!”魏蛟合掌,“阿悦想学些甚么?”
刺绣女红一类阿悦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