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倒是悠哉,见四下无旁人,顺路还折了一朵又一朵的牡丹花,沿路数花瓣扔着玩。
这一路,嬴苏是一直跟着的,始终与他保持五步距离,碧眸沉色,面无表情。
唉,也怪他,当初就不该将人写个高冷无情。等等,是啊,高冷无情,现在怎么整个一欲求不满被提前阉割的老太监一样,阴测测的,又吓人。
嬴苏不应,连城起身,拿着牡丹花盘膝坐着,往后看着,摸了摸下颚,“你是不是……”
突然就冷了神情,牡丹花一扔,眼神突然一厉,慢条斯理的整理起衣袖来,“我告诉你,别心存妄想,别居心叵测,否则……看到没有,”扬了扬手,“你这样的小娃娃,你大爷一拳一个。”
三妻四妾,美人成群,男人嘛,只要有了条件也得那德行,连城是再清楚不过。
身为一个正常男人,终极梦想。
但是,要他未来姐夫这样,他就要杀人了。
嬴苏冷眼,连城威胁道,“别对我姐痴心妄想。老子不要你当姐夫。呸!”
嬴苏:“……”
“你多想了。”
连城却不信,“那你别跟着我。”
嬴苏道:“大道。”
连城想了想,觉得也是,他也不能太霸道不是,这大道朝天,又不是他家门口,转而问道:“那你去哪?”
嬴苏:“救命之恩,于情于理,理应拜谢。”
桃花坞的事情太过突然,之后,嬴苏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便随玄灵子去了归雪楼。
连城:“……”
合着还是要去他家。
他就知道,这破小孩儿对她姐心怀不轨。
连城,“你大爷的,老子要打人了,你当老子说话放屁。”
“言辞粗鄙。”
“老子还就言辞粗鄙了,有本事你别听。”
“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连城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从来都只有别人对老子胡搅蛮缠的份。”
赢苏直直看向他,道,“行事作风招蜂引蝶,不知检点,并非值得炫耀的事情。”
“干卿何事?”再说了,什么叫不知捡点,他怎么就不知检点了,不是,“我干嘛要检点。”
嬴苏淡然的看了一眼,此后缄默,任凭连城语出如何,皆一语不发。
一出玉阴山,连城话不多说,摘了缚灵镯,弃马就走,一路到青石巷,入门前特意看了一眼,方安心进去。
推开门,就将将臣站在中央,抱着青霜剑,一脸欲言又止神情,随即转身,看得连城莫名其妙。
连城也没时间理会,到了后院。
和往常一样,容乐坐在檐下。不一样的是,她只是端正的坐着,连城回来,也不若往常一般敏锐的觉察到。
显然,有心事。连城猜想,应该和他在玉阴山的事情有关。
连城走进,“阿姐,我……”
“莲,先听我说。”容乐出声打断难得的严肃。
“哦。”连城应声。
记忆里,这还是容乐第一次对他说话加重了语气。就在这片刻,容乐抬眸看向连城,轻然微笑,“先坐下吧。”
她的对面放着凳子,连城依言坐下。
容乐道,“我现在说两件事情,你只要听着就好,明白吗?”
罕见的严肃。连城乖乖点头,笑道,“明白。”
容乐道:“其一,我和阿娘商量过了,去九重城。待会儿便动身。其二,宁绪来过了,我与他解除了婚约,你不得生事。”
连城,“凭什么?那……”
容乐看了他一眼,连城到嘴边的几个字戛然而止,只道,“他有什么……因为我?”
连城恍然。
容乐道:“我说了,只是告诉你,你只要接受这个事实就好。姑苏来了,在你屋子,去吧。”
“阿姐,我知道了。”连城扯出一抹笑,起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先给了自己一巴掌,随即,在姑苏无妄的和将臣同样的目光下关上门,转身,背靠着门,看向姑苏无妄,眸光凌厉,“人呢?”
姑苏无妄早就等着这句话,当即道,“方走一刻钟,现在追来得及。”
视线相接,已是不言而喻,言蹊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连城,姑苏无妄往窗边走去,气势汹汹的打开窗户,却见窗外……
连城姑苏无妄齐齐退后一步。
连城,“阿姐。”
姑苏无妄,“容姐姐。”
容乐,“出来。”
这一出去,二人被容乐训斥小半个时辰,轻声细语,说的人无法反驳。最终,连城和姑苏无妄在姚星竹的一句出发下得以解脱出来。
姑苏无妄与言蹊留了下来,看看情况。那些个姑娘也不能说不管就不管,一人拿着一个玄光镜,以此交流。
交代完事情,连城率先出门,门一开,就傻眼了。
十一二岁的少年,身着白衣,手持长剑,一双碧眸涔涔,灵秀非凡,安静的站在门口,冰雕玉琢的。
……
“师傅让我与你一道回归雪楼。”
“所以,这就是你跟着来的理由。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想相信。
话也没说完,连城又给趴了下去,晕得昏天黑地,奄奄一息。
如今的南朝,大面积已被结界全然覆盖,动用术法便能被窥得行踪,连城只得以常法往九重城去。
从锦城一路北,到河岸乘船,这是去九重城最快的路径。
好死不死,连大爷头回坐船,竟发现自己晕船。从上船到现在连着一个时辰,就没离开船头一步。
这条船是往孤华台运送槐花的,船头搁着好些竹筐,连城一手陷在竹筐白槐里一手掉在船头,若非赢苏在后头提着衣领,他整个人都得翻河里去。
容乐和姚星竹守了他半个时辰,见他这一路上还有力气冲着赢苏吼,便回了船舱。本是让赢苏也进去的,谁料想,连城抓着赢苏不放,就是不让他进去。赢苏也是好脾气,当真是留了下来。
白槐的香气清淡,连城缓了许久才回过一口来。长呼一口气,说话的力气再没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勒得慌。这破小孩儿是要谋杀的吧!
赢苏默默不语,睫羽低敛。在连城身边蹲下,扣在衣襟上的手仿佛藕断丝连般的,一点接一点松开。
忽然,身边的人动了一下,赢苏吓得后退一步,坐在船台上,背靠槐筐。
眼前的人强撑起一口气将脑袋搁在船上,有气无力的掀开眼皮似是看了他一眼,动了动手指,合上了眸子。
密卷的长睫倾覆,剪影落在白皙的皮肤上,随着微风时不时的轻颤,宛若游离的蝴蝶,将息未息。映衬满色红莲,绝艳风华。
这个人呐!
风送清槐,水平风静。
亦不知过了多久,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