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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在他的身边自动散去,衣袂无风而动,上挑的丹凤眸含笑,莫名冷光。
“师傅。”他道。
一听这声师傅,玄灵子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皮掀到最大,脑子里金灿灿写着四个大字:欺师灭祖。
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遇到这么个不是玩意儿的玩意儿。归雪楼欺师灭祖已成常态,只有饶青十年如一日的执着,至今,玄灵子都搞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教出来的一个比一个歪门邪道,倒是他那些自诩歪门邪道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教出来的一个还比一个正派。
……真气死个人。
玄灵子没敢回头,可劲往连城嘴里扔东西,心念道:“小祖宗,醒吧,不醒你就完了,为师我……”
身后那目光,挡都挡不住,反而因为联想到某种可能,神情微敛,得寸进尺的走了一步。
玄灵子如临大敌,猛的转身,“站住,你别动。”
饶青笑了一下,一把孤月弯刀握在手中。他生得秀美阴柔,温情脉脉,拿着刀也不像能杀人的样子,偏生在内弟子中,玄灵子最怵的就是饶青。
“连城他,受伤了。”
唇齿只一顿,仿佛只是很平静陈述事实,饶青加深笑意,两梨涡深深,瞳哞黑色渐然。
“没有,不是,别乱讲。”
玄灵子有些发颤,手一抖,一整个香囊直接往连城身上倒了去,山脉倾塌,突然抖动,玄灵子忙转身抓住连城以防他掉下去。
饶青目光一凛,提刀而来。
完了……
玄灵子欲哭无泪,咕咕,速度……
便在这时,一道剑光迎向饶青。
刀剑相逢,飞沙走石,又在结界下未靠近玄灵子半分。待这股凛然退去,烟色身影从天而落,如枝头淡金烟萝随风浅落,优雅且惊艳。
玄灵子双眼登时一亮。
救星!
时清漪在玄灵子身前站定,手中长剑化为玉箫,轻纱覆面,美眸轻抬,“饶青,你要做什么?”
不等饶青,玄灵子当即声泪俱下,“漪漪,你师弟饶青他要欺师灭祖。”话锋一转,“还,抢连城。”
时清漪眸光凝转。
饶青轻笑一声,不语不言,提刀而来,时清漪玉箫成剑,挥剑迎上。与此同时,隐在黑暗中的‘咕咕’抓准时机,一掠而过,振翅高飞。
玄灵子在一团黑中准确的找到‘咕咕’的脖颈拍了一把,“干得漂亮。”
玄灵子自以为逃出生天,那边的饶青的神色一转,从与时清漪的缠斗中脱身,飞旋追去,不顾身后奔腾而来的剑气,饶青手中快速结出一个偌大法印,数道凛光铺天盖地往玄灵子掠来。
咕咕一声惊叫,翅膀扇得飞快,玄灵子就回头看了那么一眼,真想当场就跳下去。
亲娘勒,这孽徒下的死手啊。
玄灵子根本想不通,到底是什么让饶青如此执着置他与死地。
“小混蛋,你真是够混蛋的。”抓着连城,未免咕咕躲不开两人失散,“为师不想和你死一块的。”
说完,玄灵子就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玄灵子无比怀念当初还不是战五渣的自己。
雨越下越大,身后是凛冽刀光穿云过雨,没有预料中的杀气,耳边传来一声轻咳,接着是一声不耐烦的低吼,“小爷也不乐意和你死一块。”
噫,醒了。
玄灵子大喜,一睁开眼,就被一只手扒拉到身后。
雨幕之中,白衣的少年缓然站了起来,指腹慢条斯理的将嘴角血迹就着唇瓣一抹,侧身扬眸看来,兀的一笑,指尖一划。
霎时,烟尘四起,鸿沟万丈,剑气所过……月破清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来自攻方苏苏的一段留言
弱攻苏:后妈,我jio得我攻不过老流氓,咋办哟,(`Δ?)!
后 妈:下药啊傻儿砸
第15章 南国风云,桃源世外
三月后。
瀛洲。归雪楼
归雪楼于东胜瀛洲崇山峻岭中,依山过水而建,自天下第一人玄灵道人宋甄于此处授学后,东胜的飞禽走兽举家搬迁,物所罕见,能留下的,和归雪楼里的这些个人一样都是又蛮横又无赖的存在。
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归雪楼的开山祖师玄灵子没个正行,归雪楼的学子约莫是有样学样,从不讲规矩,同门比划时凭借一股‘老子就是要杀你’的魄力屡次折山倒树,伤及无辜。
或是物以类聚,兽以群分,这三千界的白面黑心的芝麻馅包子汤圆一股脑的聚集在了归雪楼。
又倘若进来之时谦谦如玉,出去的时候,无一例外,白面黑心。
归雪楼的这些少年,一大半是三千界内身份显赫人家的孩子,剩下的一小半都是玄灵子捡回来的,有的是瞧着有缘,有的是天赋极高。
说明白了,还是得看他心情。
玄灵子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师傅,无可否认的是,但凡被他指点两句,终生受用。
奈何这位归雪楼祖师爷志不在此,指点没有,开口必骂街,污言秽语一句连一句,能骂你祖宗改名换姓。
因此,大多情况下,归雪楼的少年难得一致希望:祖师爷您老人家最好永远不必开口。
今日七月半,天地属阴。
这位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高坐在施加了结界的兰亭阁内,抿唇做出一个高深莫测的一言难尽来。
片刻,他握拳支着侧脸,看着又被劈开一道的山脉,以及山中传来前去修补山脉的弟子怨声载道,玄灵子蓦的掀翻了书案。
“滚你的一群小王八犊子,老的走了小的又来,没完没了是不是,昨天才补好的山。”
一旁执拂尘的小童,苦着一张脸,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这小童名唤长生,来归雪楼已三月有余,始终不明白这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一言不合就干架头破血流的破地儿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抢着往里跳。
玄灵子深吸了一口气,展开一把羽扇呼呼的扇着。
羽扇以玄玉为柄,拔了绿孔雀的毛昨日刚做的。
那只孔雀开灵智不久,也不知玄灵子是记着绿孔雀当年的一啄之仇还是如他所言的那般真的忘记了,总而言之,孔雀被拔了毛,无屏可开,成日躲在角落里再不出来。
瞧瞧,这算什么混账事。
凭栏靠着,站在归雪楼最高处,一眼就能将浮云台上练武的学子看真切。
归雪楼是一致的窄袖青边白袍,束发齐腰云缎,胜雪长靴,从头到脚,出尘飘逸纤尘不染,用玄灵子的话来说,和朵飘飘欲仙的白萝卜花似的。
平日看看,赏心悦目,今日嘛……
越看,玄灵子表情越臭。指着下头,转身嚷嚷:“他们练的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