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黑暗中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这声音是……
前方的灌木丛中,高地错落的坟冢,绯色靡艳交错盛极的曼珠沙华。那花的红,借着符火的光芒,冷幽幽的,像一双盯着人寒光嗜血的红眸。
就在这片花丛中,坐着一个小姑娘,正抽噎的哭泣着。
尚在滴血的衣,鹅黄色的流苏,是……
“阿莹,你怎么在这,他们人呢。”一开口,连城方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他隐约是知晓的,又不敢面对,怀着一丝希望和不相信。
听到连城的声音,哭声停滞,那唤阿莹的小姑娘转过头。
那是真的转过头。像节节分明的木偶那样,十分灵活,只这份灵活,并不应该存在于一个人类女孩身上。
她的右眼部分失去了,鲜血从她光滑的面颊往下滴落,在她的衣袂,肌肤上开出一朵又一朵凝血的妖花。
连城站在她的面前,阿莹看着她,完好的左眼中,鲜血混着眼泪一同落下。
“连哥哥。”她带着哭腔,抬眸朝他看来,用属于孩童的无邪稚嫩的声音,轻细的说:“我怕。”
黑瘴席卷了整个桃花坞,曾经熟悉的亲人在互相撕咬啃噬,更可怕的,是那些从枯山中逃出的怪物,面目狰狞的啖肉嗜血。
连城没有动静,阿莹哭出了声,“连哥哥,阿莹好疼。”
“别怕,我在。”连城在她的身边蹲下,伸手想帮她擦拭眼泪,半路又退了回来。
她说了,疼的。
他有些手足无措,愣了那么一会儿,才画了张止疼符贴阿莹身上。
“阿莹乖,累了先睡一觉。”小心翼翼的背起阿莹,连城不敢停留,跟着符火往桃花坞去。
阿莹完好的左脸靠在连城的肩上,双手紧紧抱着连城的脖颈。
从枯山到桃花坞的这段路不长,这一次,仿佛永远也不会有尽头。他的背上湿了一块,不知是血是泪。
“连哥哥,阿娘让我逃。她说让我找你,我现在找到你了,你能帮我找到我的阿娘吗?”
连城道:“会的。”
阿莹满足的笑了,“我以后再也不气她了。连哥哥……”
她扬了口音,亲昵的叫了他一声。
“嗯?”
“连哥哥,阿莹要死了。”
留下这句话,甚至等不及连城反应,背上的女孩如同云消雾散一般的失去了踪迹什么也抓不住。
他无力的垂下手,眼眶有些湿润,迎着风,很快就将它吹干了。
黑瘴气席卷整个桃花坞,花谢草枯,河中的水,河中的游鱼,漫山遍野的宛若泼在白纸上的墨迹。
符火在整个桃花坞燃气又熄灭,幽暗的火光中,四处都是残肢碎屑,厉鬼们见了血,疯狂的游走,嘶吼着,从嘴里淌出旁人的鲜血。
地面上,离了身体的头颅转着灰白的眼珠子,身边堆砌的满是不同人的手臂,胳膊,奇异的是,它们仍旧有生命,在连城靠近的刹那,那颗头颅大张了嘴,露出青色的獠牙。
将臣从连城腰间的锦囊中漂出,手腕足腕绕着一圈用以牵制他的通天符箓,“没想到,竟是僵尸疫。”
僵尸疫,中者,因戾气太深,死后入十八地狱,不得轮回,终年受刑,以此消除业障,直至烟消云散。
连城没心思问什么僵尸疫,手中符火接连拍出,厉鬼叫嚣的涌来,尖利的指甲划在结界上,被结界燃烧起的烈焰逼退,发出凄厉的惊叫。
厉鬼前赴后继,地面被厉鬼啃食过散成一地的‘僵尸’亦朝他而来。
他也越发急躁,祭出了青霜。将臣面色一边,嗖的一声缩回香囊。
日哦!好好的拿乾坤剑做什么。
就这样,在毒瘴厉鬼中,连城不知穿行了多久,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了声音。
“莲,是你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真的写好了,感觉用这里不合适就弃了,你们看下面,就是接着时清漪的】【重新码下一章,原谅扣字党】
【沈言小天使理我一下下,我要忏悔】
【不算正文的】
大雨倾盆,冷火残花。
突然,天际一阵狂风卷过,长剑入地,撑开透明的结界,阻挡了飘洒的大雨。
一落地,四人率先去了庙宇内,将臣则飘在青霜剑周围,看了一眼不断往下塌陷的山脉。
疫咒之下无轮回,不管是现在,还是洪荒,都是一个恶毒的存在。
将臣忍不住想,如果那给自己绑了通天符箓的老王八死了,他就自由,还能百得一把乾坤剑,真划算。
正想着要不要自己搞点事情让山塌得更快将那王八犊子活埋,一个身影从他侧边走过,结结实实的撞在结界上被弹回来,‘啪’一声反摔了个狗啃泥。
将臣不忍心看,下意识的闭了一只眼。
乾坤剑的结界,就是伏羲对上都够呛的,何况一个凡人。
雨下了有些时候,地面的泥绞成稀状,姚星竹这一摔,头晕眼花,满身泥泞。
雨声雷鸣掩盖了外头的声响,将臣飘飘的离了远些。
庙宇内只宁绪一个人是清醒的,容乐和嬴苏都吸入了少许毒瘴,尚在昏睡。
疫咒毒瘴从夙缘体蔓延,姚星竹的道行能护住他们已是不易。
抬脚往乾坤剑踹了一脚,乾坤剑纹丝不动,正面应了这脚。
“长本事了啊,一把破剑嚣张什么,谁才是主人,你看看我是谁,你主人他娘啊,你敢让我摔,还不放我出去,不然,你等着我待会告状,让你睡茅坑。”
说罢,姚星竹疼的‘嘶’了一声。
剑中之灵以它自洪荒时期就装满‘王霸之气’的脑袋想了想,剑芒一闪,剑柄抵在姚星竹的腰间。
它这个新主人以往老说将它扔粪坑,要说它一点不虚是假的,只不过它觉得没有人会愿意拿一把搅屎的剑,一直没在意,然而,这个老女人不同,因为他,它那个主人拿它杀过鸭宰过鸡还捅过马蜂窝。
它方才没控制力道,让这个老女人摔半死,说实话,它有点怂。
一边看好戏的将臣没想到是这个发展,一巴掌往自己的头顶一揉,“日!乾坤剑你不要脸的。”
乾坤剑没工夫理会它,反正以后他俩难兄难弟,改明这话就得还回去。
姚星竹盯着乾坤剑威胁,“呐,知道怕了,怕了就放我出去。”
不管乾坤剑的反应,姚星竹又往结界走。
这一次,她依然被结界挡住,猛一转身,乾坤剑不翼而飞,不知去向何处。
左右巡视一番,抬眼见坐在屋顶的歪着脑袋一脸懵懂看她的小孩儿,心道:“这小孩儿要厉害就不会被抓住了。”
还是自食其力。
意外的,将臣读懂了姚星竹眼神里的意思。
将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