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五分!
廖东星恍然想起今天是联考成绩的公布日子,他看着游子意悲愤的表情,心中无奈。因为没参加联考,后续也没关注,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五分是个什么概念。
但让游子意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受冻一定不是什么简简单单就能过去的事,如果现在来的是一个温柔知心的女同学,或许已经温言软语地安慰起了这个失意的小可怜,可廖东星注定不是解语花。
他绞尽了脑汁不知该如何开导,最后打发时间似的冲游子意讲起了自己的事儿。
时间好快事情好长,他三言两语地说起了从前的事。
初中的时候他的名声简直差到人神共愤。
“现在搁外边儿那一排排共享单车多,放以前,我得叫共享男友。”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妈的一个两个都说我是她们男朋友,放屁,我哪来那么多狗比时间搭理她们。”
他就像是女生们水手服的长裙,搭上一点关系就能昭示自己不良的身份。
“还有早恋一抓包,都说是我女朋友,吃屎的教导主任都他妈信。”廖东星提到这个又无力又生气,用教导主任都话说,他就长了一张引诱少女堕落的脸。和他说上几句话、在走廊里碰上几次面,就足以说明小女生芳心暗许。就算是好学生,为了他离经叛道都是理所当然的。
不知道秃头的教导主任哪来的错觉,廖东星自己都没这么有信心过。
“后来又发生了点事儿,我差点就没上学,”他把秦老师那段一笔带过,眉目疏淡地笑了笑,“好在姑妈非得帮我报了美术,又遇到叶老师,不然我早辍学打工去了,你说不定还能在某个餐馆或者KTV看见我……我现在还欠着叶老师一大笔钱呢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
游子意听得一愣一愣,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复杂,半晌说道:“怪不得,叶老师看向你的时候,你在心里手都要举断了吧。”
廖东星笑了笑,搓手哈气捂耳朵,看不出什么伤心的样子。
“哥们儿,”游子意拍拍廖东星的肩,站起来一阵跺脚,笨拙地反安慰道,“这是世界给我们的吻……”
廖东星打断他:“那世界吻得也太他妈狠毒了吧?平时爱好嘬螺狮?怎么不顺便给我拔个火罐呢。”
“……”自认学渣的游子意对更学渣的文盲无语凝噎,“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回报以歌,没听过?”
“没,”廖东星诚实地说,“还让我唱歌?一拳锤爆世界狗头。”
他也站起来,蹲的时间太久,动一动腿部酥麻得脸都扭曲了,龇牙咧嘴道:“睡了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两人裹风夹雪地回到宿舍,听着束游之的呼噜入睡。
陷入睡眠的最后一刻廖东星还在想,冥冥之中自有缘法,他今晚的失眠或许就是为了安慰游子意,这小子赚大发了。
次日一起来,水龙头彻底冻住了,墙外一滩硬邦邦的水洼,是昨天半夜冻炸了的热水器管子。这场雪前所未有的大,堪比08年。
杭州迎来了近年来最寒冷的一个冬季。
班上的同学衰着一张脸,人手一份板蓝根或者999感冒灵,朝宋哲道:“宋大人,我们洗水桶调色盘怎么办啊?”
宋哲带过好几届,经验丰富,眉头都不抬道:“用雪搓干净啊,外面雪不是挺厚的嘛。”
学生震惊:“那……水呢?”
话音刚落,只见双游一帅三个黑衣大仙拎着盛满水的水桶走进了教室。
宋哲便道:“你问人家去。”
束游之听见,搭腔得又呆又萌,他放下水桶连比带划,“后面那个湖噢~我们凿了个洞,然后弄上来的,超市的纯净水已经没有了喔,卖光了。”
一班人都惊呆了。
一个女生突然起立向外走,旁边的人拉住她问道:“你干嘛去?”
她咬牙:“打水去,大神都拼成这样了咱还好意思偷懒吗?” 廖东星靠着黑眼圈认出她是那个一开始坐他旁边的女生。
“走走走……”
呼啦啦走了一群人,班里只留下宋哲和几个提前打了水的学生。
廖东星和游子意对视一眼,像是比赛似的,整齐划一地坐到小板凳上,飞快地进入状态,打型铺大色,势均力敌。
束游之后知后觉地闻出了空气中的硝石味儿,晃晃悠悠往自己位子上一坐,也闷头苦画。
有人悄悄地勾起了嘴角。
叶斑拿着本画册走进教室,见没几个学生,刚想开口问,就被宋老师“嘘”的手势阻止了。他眨了眨眼,中年发福的脸上居然出现了有些孩子气又带着怀念的亮晶晶的笑,他背着手走到外面,和叶斑低声说:“他们这劲头好,挺像我年轻时候的……我去看看打水的那帮猴子,别掉水里了,你看着点他们几个。”
叶斑点头,看他不紧不慢地走了,忽然有些羡慕。他年轻的时候一路顺风顺水,却也平淡无奇,父母不会勉强他做什么,少年老成,连恋爱都是可有可无、不了了之。走的最近的朋友就余霄,那个不着五六的整天往外跑。
连拼命的乐与苦都是自己缓缓咂摸,通常是还没回甘,那段日子就飞一般得过去了。
少年意气同他的相关其实少得可怜。
第57章
上课前廖东星特意去看了昨天贴门上的红榜。
奇怪,这么显眼的大红纸昨天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恭喜我校束游之同学以色彩单科99分好成绩荣获省第一!
“不枉他待到最后一分钟才交卷。”游子意见他在看,顿时大口吃起柠檬。
他速度向来快,没把联考当回事儿,总觉着自己水平远超这些独木桥上战战兢兢盼阅卷老师青眼的凡夫俗子,联考时候三门考试,他加起来画的时间都没束游之一门素描多。
浪过头,以致于白沙浅滩翻了船,这还没入海就先被泼了一头凉水。
由此可见骄傲自满是多不可取。
路过的束游之脾气好,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憨里憨气地挠头:“嘿嘿。”
游子意自讨没趣,不再说话了。
今天有两个同学睡过了头,临近中午才灰溜溜地跑进教室。进来的时候被宋哲笑眯眯地盯着,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我知道你们很累,但是迟到还是不行的,”他罚了那两个同学三张作业,随即宣布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鉴于他有无数前科,所有人抬起头,如临大敌。
“我们元旦不放假!”他啪啪啪地鼓掌。
“……”
宋哲拍着手未能如愿以偿听见哀嚎,有些不满。
“怎么不反抗一下?”他摸摸下巴。
因为有前车之鉴,学生深知他的尿性,纷纷抱怨道:“放了画作业的时间比上课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