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梁潜川闻言却面露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
沉默了一阵,梁潜川才仿佛下定决心似地,答道:
“我不会跟她有孩子的。我们准备离婚了,我告诉她了,我是同性恋的事情。”
简书忍不住蹙了蹙眉,刚刚在电话里说的还是被女孩自己发现的,转眼又成了自己说的,梁潜川这个样子让他有些反感,只觉得这个人与最初自己喜欢的那个独来独往颇有个性的梁潜川,仿佛已经不是同个人了一样。
但这样也许更好,过去的梁潜川有过去的简书爱着,现在的梁潜川和简书,可以全然相安无事,各自经营各自的生活。
黎蘅手里的苹果擦好了,简书理所当然地要伸手去接,却被黎蘅避开,递向了梁潜川。后者满以为黎蘅是不知道简书的心思,忙着献殷勤,推拒道:
“不用不用,简书想吃,给他吧。”
黎蘅好笑地看了一眼怀里的人,解释说:
“他不能再吃了,再吃明天还要不舒服。”
此话成功换取简书眼刀一枚,不过似乎没什么气势。
梁潜川接过了苹果却没吃,又道:
“那个……我有两句话,想和简书单独说说。”
黎蘅没点头也没摇头,看向简书征求他的意见。
简书:“我要吃苹果……”
黎蘅:“……”
最终黎蘅还是十分放心地离开了病房,出去的时候还顺便给两人带上了门。
黎蘅一走,梁潜川就迫不及待地问简书道:
“你是真的喜欢他?”
“嗯。”简书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一个弧度。
“那我和他之间呢?如果我……”
“梁哥,”简书打断了梁潜川的话,今天第一次抬头直视对方的脸,“这种决定,是不应该容许朝三暮四的。如果你当初放弃了我,选择和那个女孩子结婚,现在又可以放弃她,和我在一起,那只能说明这份感情,其实很廉价。”
梁潜川张了张口,没说出半句话。
“别因为这件事和她离婚,我……不会离开阿蘅的。”
简书的话说得明确,梁潜川愣了愣,终于还是苦笑了一下,起身。
“我会离婚,如果你现在觉得这份感情很廉价,我会用时间证明给你看。”
“我怎么想不重要,只是你有的生活已经不是我想要的了,梁哥,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也真心希望你可以听进去……”
梁潜川没说话,走到床边,把手里的苹果递了过去。
“你留着吧,我只是跟阿蘅闹着玩,没有真的想吃。”简书没什么顾忌地解释道。
梁潜川觉得很尴尬,终于还是收回了手,一束玫瑰换一个苹果,他走的时候与来的时候一样无谓。
出门的时候,梁潜川看到另一边的床头放了很大一袋苹果,每一个都与自己手上这个没什么区别。
就好像他现在给简书的东西,也与那些平庸的情愫毫无不同,不及黎蘅的万分之一了。
黎蘅站在这层楼中间的大平台上看城市黄昏的景象,似是已然站了很久,梁潜川看到,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对这段关系的信任,都已经深刻到不需要任何存疑。
梁潜川过去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先走了。
黎蘅点了点头,又问道:
“你怎么过来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梁潜川摇了摇头,回绝道:
“我没问题,你好好照顾简书。”
说罢又觉得自己这句话十分不伦不类,毫无立场,只好自嘲地笑了笑,补充道:
“你把他照顾得很好,他和以前……很不一样。”
比过去活得更像个活人,能笑能闹,眼睛会说话。
黎蘅笑了笑,想着与梁潜川在一起之前,简书也是今天这样,甚至比现在更加有少年的模样,只不过那时候,不留心的那个人丝毫没有感受罢了。
但这些话,他不想对梁潜川说,这样的简书,有他知道就好。
第17章 拾陆、你曾是少年
(50)
在医院躺了三天,简书才得到“特赦”回家休养。
住院时黎蘅总两头跑,即便住的是单人间,晚上家属陪床的条件终归一般,黎蘅也睡不大好。简书看着心疼,回家以后硬是把人摁在家里一起休息了一个礼拜,才放他去上班。
黎蘅白天到公司去处理些日常事务,晚上准点回家,陪简书吃晚饭,然后到小区花园里散步。简书的抑郁症已经几乎没什么影响了,痊愈是不可能,但至少不再离不了人。虽然授课上向学校请了长假,但实验室的项目仍然还在进行,现在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好了些,简书就开始从实验室拿些研究回来做,工作量不算很大,但白天一个人,也能过得十分充实。
孩子愈发长得快了,简书腰上负担便越来越重,坐久了偶尔针扎似的疼,但除了疼,也没有别的什么问题。黎蘅每天晚上睡觉前给简书按摩,一边按,一边聊些有的没的。晚上抱着人睡觉,大多数时候是简书背靠着黎蘅,被他拥在怀里,肚子和腿间垫了靠枕,这样躺着才不会太累。
但黎蘅却觉得挺累的。简书每每在他怀里动作,黎蘅都觉得自己像是吃了小蓝片一样,小兄弟时不时就要竖起头来激动一番,舍不得碰简书,只好自己解决解决。
简书有时候知道,有时候不知道。知道的时候也经常表示过了前三月是可以有一定“运动”的,然而好意每次到了黎蘅那里,都止于心领。简书觉得黎蘅又想和自己亲热,又死命忍着不付诸实践的样子实在太可爱,所以干脆再在火上浇把油,不遗余力地撩他,故意在人怀里蹭,或者亲黎蘅的下巴喉结,或者在人耳朵旁边吹气。撩完假装很无辜,一脸【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没定力】的嫌弃表情,观赏黎蘅对自己又爱又无可奈何的的样子。
这么做的风险是,有时候擦枪走火,把自己也撩起来了,会比较丢脸。
两个人一大早玩儿这种情趣,黎蘅因此迟到了好几回,组里的人开玩笑说老大生活很“性|福”,当事人也不反驳,答找个机会带你们见见。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以为的钻石王老五黎总监,原来早就名草有主了。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黎蘅才终于又把陪简书回趟老家的事重新提上日程。
从湖城过去不算远,简书坐不了飞机,黎蘅干脆决定自驾过去,沿途可以随时停下休息,途径的地方景色也很不错,还能顺便欣赏。简书对此也很同意——事实上,两人的行李几乎都是他一手整理的,说这样比较有出游的感觉。
其实黎蘅知道,要放下自己母亲的过世,远没有那么容易。从行程定下来之后,简书时常会莫名陷入沉默,或是发呆很久,只不过习惯了不让身边的人为自己担心,才尽量不让失落的表现太过明显。
有的过程非得经历,怀念也好,遗憾也好,说到底都是自己的事情,再亲的人也帮不上忙。黎蘅能做的,只有假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