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徐小庆的小肚子就遭到春宫图会心一击。钟雪白了他一眼:“带着你的鸡,给我原地消失!”
钟雪枕手望天,云卷云舒,飘得人眼晕,不一会儿他便睡着了。
鼻尖忽觉一凉,钟雪微微睁开眼,摸了摸,下雨了。
他将贵妃椅挪到屋檐下,望着越下越大的雨滴:“小庆,世子方才进宫时带伞了吗?”
离开听雨轩不久,梁端被皇帝的近身太监传进了宫里。马车不能进宫门,这要是从偏殿一路淋回来,万一得了风寒怎么办?钟雪可不想好端端的跟着鼻塞头痛。
“我哪知道?”正在给屋里瓷器掸灰的徐小庆惊诧:“我说少爷,这一刮风,您担心世子有没有添衣,刚一落雨,您又担心世子是否带伞,您最近是不是关心世子关心过头了?”
“就你多嘴!”钟雪拿笛子戳了戳徐小庆的屁股:“快去跟张管家打听打听。”
徐小庆吃痛叫了声,一脸不情愿的捂着屁股跑了。一盏茶的功夫,踩着成洼的雨水匆匆跑回,刚过月洞门,就喘着粗气道:“少爷不好了,张管家——哈——张管家说世子进宫不久便触怒了皇上,此刻正在宫门前罚跪!张管家没有玉令进不了宫门,正急着呢。”
艹!怪不得身上这么凉!钟雪掀开毯子,从柜子里取出两身狐裘,一身穿着,一身抱着:“备车,我要进宫。”
徐小庆一愣,旋即回神出门套车。
一场春雨一场暖,但打在身上该冷还是冷。钟雪让人在马车里点上火炉,勉强缓和。
估摸着快到时,钟雪掀开帘子,瞧见宫门口那辆印着麒麟纹的马车,等不到车夫掉头,便拿伞跳了下去。
梁端跪在门内不远处,背直如松,雨水临头浇下,顺着脖颈渗进里衣。
原本密密麻麻击打面部的雨滴忽然停了,梁端抬头,眨了眨沾满雨水的眼睫,露出钟雪从未见过的柔软,半哑着声音略略狐疑:“钟雪?”
钟雪呆住,酥酥麻麻的电流感贯穿全身,汇至心头,又倏地一痛。
“你特地来看我笑话的?”梁端皱眉,态度恢复以往的恶劣。
呵,果然温柔什么的都是回光返照的假象。
“我没那么闲。”钟雪翻了个白眼,蹲到他身边,伸手要去扒他的外衣,刚下手就被擒住,“我艹!手断了!”
梁端磨着牙根:“你想做甚?”
“你衣服都湿透了我给你脱了啊,算了算了,不脱行了吧。”梁端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终于松手。钟雪吹了吹手腕上的红指印,把带来的另一件狐裘直接披在湿漉漉的外袍外边。
雨下的太大,还有风,伞打高了雨会吹进来。
钟雪让车夫搬来个凳子,就坐在梁端旁边,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单手翻了起来。
“你不走?”梁端冷声说。
钟雪看的太入迷,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走什么走啊,还有半个时辰你才能跪完。”
说完,目光又挪到小册子上。
“谢谢。”
蓦地,耳朵像是怀了孕。
“!!!”钟雪一激动,差点把书扔水里,“你说什么?”
梁端愠怒瞪着他:“你别得寸进尺。”
【系统:宿主雨中送伞,形象值+20点。】
“好好好,我不得寸进尺。”钟雪一笑,没白来。
梁端瞥向他手中的书:“宫门口看春宫,你还真不知廉耻两字怎写。”
钟雪冤枉,摊开书举到他面前:“《论语》,不是春宫。”
“难得。”梁端冷哼了声。
钟雪用书脊蹭了蹭下巴:“珍藏的春宫看完了,没有新货,只能先拿这个凑活。”
梁端:“……”
伞底下光线不好,看了一会儿钟雪的眼睛就发酸,索性合上书跟梁端聊起天来:“今上为何罚你?”
梁端顿了顿,似是不想说,钟雪也没打算追问,正当他要放弃,却闻梁端道:“梁王借岭南水患一事,给我安了几个不中听的名头,皇帝说我办事不利,便罚跪在此处。”
“这梁王还真是个小心眼子。”钟雪撇撇嘴,“世子,商量个事儿呗。”
梁端:“何事?”
钟雪:“世子非池中物,若来日翻身,大权在握,能不能休了我?我保证到时拿着休书决计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好聚好散,日后两不相干!你也清净不是。”
“翻身?你在同我开玩笑吗?”梁端蔑然。
少年,你是主角哇!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伐啦。钟雪弯着眼睛:“岂敢。这样吧,三年,你若是三年后还身处水深火热的尴尬境地,我就一头撞死,你一剑把我捅死也行,怎么样?”
梁端一怔:“你就这么信我?”
钟雪扇扇手:“那是当然。”别说三年,不消一年,皇位是你的,天下都是你的!
梁端薄唇翕动,看着那双浅弯的桃花眼静默许久,虽觉得那只是玩笑言语,但还是鬼使神差的嗯了声。
钟雪开心到咆哮:“统儿,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只要他给我休书,我就不是世子妃,大结局最后那句话也就无效了!”
【系统冷笑:等你拿到休书再高兴也不迟。】
“迟早的事。”钟雪腰杆都直了。
两人在同一伞下,一跪一坐。几名被临时叫去议事的大臣路过,纷纷侧首,嘴里还咂吧着五花八门的叹词。
半个时辰后,御书房的小太监点上熏香,轻声跟皇帝禀报道:“世子跪完已经走了。”
皇帝合上奏折:“方才听那几名老臣说他那个男妃来了。”
小太监:“是来了,半个时辰前来的,还跟世子有说有笑的。”
“有说有笑?”皇帝脸色一寒:“他二人不是素来不和吗?”
小太监惶恐:“原先是,但就楚美人递的消息来看,近个把月两人似有修好之势。”
皇帝冷笑:“一个断袖疯子,一个拿不上台面的私生子,哼,纵然修好也不过是从两只笑柄修成一对儿笑柄,若是再修出些什么耻为外人道之事,落个断子绝孙更妙,任他去。”
马车驶进别院,张管家攥着手心急如焚,一见梁端,带着哭腔冲上去:“世子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梁端下了车,张管家刚要招呼下人递姜汤,只见梁端又回过身,一脸纡尊降贵的冲车内伸出手。
钟雪对着那只伸来的手端详一阵,回过味儿来,将手炉递给他。然后自己从另一边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