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
齐云天无所谓地一笑,摊开手,指尖清光浮动:“既如此,我便立下因果誓言。你若说出你所谓的那个秘密,我便放你离去。”
周佩眯起眼审度着那道光华,片刻后终于狠下心来,一字一句地开口:“那周雍,其实根本就……”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忽地睁大眼,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咽喉。
关瀛岳悚然一惊,不由上前了一步,却是愣在原地。
本该失去全部力气的女人不知为何竟一点点站了起来,只是姿态略有几分生涩与僵硬,显得极其不自然。待得她彻底站直的时候,那张眉目清丽的脸上忽地生出某种散漫慵懒的微笑,几乎不可一世。
齐云天目光微微一动,缓缓步下云头。
“齐老弟还当真是咄咄逼人。”女人微笑着,口中说着与方才大相径庭的话语。
齐云天却并不意外,笑意端然,还以锋芒:“你终于忍不住了。”
四百八十三
关瀛岳忽地有些不安。他说不清那种异样的忌惮是什么,只分明地感觉到,雨中的气息变了。
与他一并逗留在伞下的那个素白身影依旧娉婷,却顾盼自雄,那是周佩无论如何也无法拥有的魄力。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某种昂扬的气势开始与这场滂沱大雨分庭抗礼,针锋相对。
那无形的威压将他镇在原地难以动弹,他只能被迫对上“女人”望过来的目光。
“真是个有趣的小伙子。”“女人”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明明是女子的腔调,却有着男子的气概,“因为心性太过纯粹,所以连谎言都带着与生俱来的逼真。真有你的,齐老弟。”
齐云天弯了弯唇角,眼中却透着冷意,北冥真水在他身边无声漫开:“彼此彼此。”
“我原以为佩儿作为一颗棋子已经很优秀了,没想到还是被你将了一军。”“女人”哈地一笑,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过虽然说有事弟子服其劳,但你这个做师父的未免也太舍得了一些,不怕重蹈覆辙,眼睁睁看着又一个弟子葬身在这些阴谋阳谋里吗?”
“周雍兄说笑了。”齐云天立于雨中,面如止水,“区区棋子,还不值得我亲自出手。你既然有意推出一颗棋子上这棋盘,我便投桃报李,陪你玩上一局罢了。”
女人,又或者说是周雍漫不经心地笑了,虽然借用的是他人的皮囊,然而那眉宇间懒散却犀利的神情却分毫未改:“这么说来,倒不是我输给了你,只是你的棋子比我的棋子更乖巧听话,更机灵狡猾罢了。”
齐云天平静地笑纳了他的讽刺:“这是自然。否则周雍兄此刻也不会被迫夺舍他人神识,拦下这颗反水的棋子。”他一样笑着,有别于对方的慵懒,低眉浅笑的模样端方得一如当年,却又像是衔着刃,“能逼得你没法再隔岸观火,看来那个女人真的知道了什么让你坐立不安的秘密。”
周雍扬了扬眉:“好奇心旺盛可不是件好事。有些秘密若是知道了,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吗?”齐云天轻笑一声,“那我倒是想寻根究底一回。”
“怎么?齐老弟就那么急着和我成为敌人吗?”周雍嬉皮笑脸,“未免也太不顾念我们三个一起长大的情分。”
虽然对面是一张女人的面孔,但神容却再熟悉不过。齐云天微微一哂:“周雍兄当知道,从你算计到溟沧内部开始,我们便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周雍懒洋洋地笑着:“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把山门交给你的担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当年我就知道,你真不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子。不过想想也是,对你抱有期许的人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子,他们只想着小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快点长大,能成为他们手上杀人的刀。”
齐云天目光一狭。
“怎么?被我说到痛处了?”周雍全然不惧他那一瞬间凛然的气势,“齐老弟,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那点百转千回的小心思,难道我还看不透吗?你本来可以直截了当结果了佩儿,却偏偏要大费周章地以自己的弟子为饵步步周旋,为的也就是逼我现身罢了。小孩子握了权利,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人炫耀,再说些什么不死不休的狠话,好像这样自己就多么成熟,多么无懈可击了一样。”
“周雍兄能这样聊以慰藉,以抒怀此番机关算尽功亏一篑的愤恨,自然再好不过。”齐云天反是一笑,“究竟是谁在害怕呢?恨不得把有些秘密藏到地底才好。”
周雍忽地安静了下来,与他无声对视,良久后才低低开口:“与玉霄为敌对溟沧没有任何好处,你是个聪明人,当懂得审时度势。”
“世间从无永远不变之时,也无不可变更之势。”齐云天轻描淡写地反驳了他的话语。
“看来我是说服不了你了?”周雍不再笑了,眼中情绪渐冷。
“口舌之争毫无意义。”齐云天平静道,“你我本就是凭手段说话的人。”
周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是啊,说了这么多,到最后,还不是要刀剑相向。来日方长,我还等着齐老弟的诸般神通。至于今次么……我虽是输你一筹,却也不想教你赢得太过得意。”
话语至此中断,那个素白的身影摇晃了一下便栽倒下去,像是断了线的偶人。
关瀛岳忽地发现自己又能动弹了,茫然间下意识伸手扶住面前那人。
齐云天忽然目光一沉:“瀛岳,出来!”
他指尖电光乍然斩落,北冥真水一拥而上,撞将秋云春梦伞的光壁撞得粉碎。
冰潭玉榻之上,四面雨落,千万星辰璀璨如河汉。锦衣华服的男子阖目盘膝而坐,一点光华在他面前如花盛放。
他蓦地睁眼,笑意凌厉,将那点光华一把捏碎。
四海相通之域内,无边水意陡然起了变化,如沸如羹。
“就是现在。”高处传来一声示意,水色顺着他的青衣漫开,虚空之中亮起一点不可描摹之迹,似有还无,是假还真。
盘踞此间的玄袍道人也在同时醒来,一道雪亮剑光随心而出,一跃而起,向着那处疾驰而去。
“走!”
关瀛岳上来不及反应,只觉得有谁重重推了自己一把,整个人跌入北冥真水的拥簇中。他在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中愕然回头,刺眼的白光像是残酷而讽刺的烟火。庞大的灵机在刚才一瞬间炸开,就连秋云春梦伞那样的守御真器都难以幸免地支离破碎。
一片半残的栀子花瓣飘落到他的脚边,随即被水浪卷走,再无踪影。
周雍猝不及防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剑鸣,转头看去的那一瞬间,雪亮的剑光已经冲出雨幕,逼至面前。
世间只有一个人的剑意可以这样至精至纯,犀利无双。那个人若出剑,便连光阴都要为之黯然。
他睁大眼,唇角笑意凝定。似错愕到了极致,以至于忘了躲闪,只能认命般地任凭那道剑光透体而过,将他整个人钉在玉榻之上。
玉榻轰然粉碎,他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