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萧银点点头,呆在门外,陪他说了会儿话,才转身回去。
第15章 第十五章
雾气加浓,夜色已深。
秦稹虽躺在塌上,眼前却不是卧房,而是在一条大道上,他牵着马与一人同行,这个地方秦稹十分熟悉,人也十分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是哪,连他也想不起来是谁。
形形色色的人和物在眼前一一飘过。
行至渡口,有人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宪合,你这一去山高水远,要多保重!”
“狼子野心,叛国逆臣,人人得而诛之!”
“我是瞎了眼,才会引狼入室,才会错信你!”
“自今而后,你我无亲!”
他滔滔不绝,咄咄逼人,气势如虹,秦稹开不了口,辩解不了,急得满头大汗,见那人怨毒绝望的眼神如要拆骨剥皮般凌迟了自己,吓得骤然清醒。
原是一场空梦,不见,不念,不思,那人却还是从未离开片刻。
“黄泉亦不复见?”
“你休想!”
大概过了半月有余,秦稹处理好北方官场,收拾了一些人,才从伊州回京。
好看落日斜衔处,一片春岚映半环。
进宫复命,回到王府,已是接近傍晚。
秦稹坐在舒服的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郭秋汇报这一月来府内的大大小小的琐事。
郭秋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地说个不停,听得秦稹头都大了,欲叫停,让他下去,明日再谈。忽的见有人从门外端着水盆进来,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脚,小心翼翼为他脱下靴子,放入温水中,轻轻试擦,那人全程低着头,整个过程恭敬卑微不已。
秦稹看着他,这小畜生表现还算老实,对他的偏见似乎也少了一点点,至少见他不是那么来气了。
郭秋孜孜不倦地说着最近发生的大事,瞟了秦稹一眼,暗叹果然又走神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小畜生正跪在地上捧着殿下的脚仔细揉搓,低眉顺眼,态度虔诚。
秦稹呆呆地望着他,眼神中竟有几分欣赏之意,本想着殿下厌恶他,最近也看他不顺眼,仗着自己有一张摄人心魄的脸,就把一群人迷得团团转,搞得那些下人们整天勾心斗角,闹些幺蛾子,搅得后院不得安宁。让他到殿下跟前来,好好给殿下出出最近不顺的气,给殿下寻些乐子,现下看来,殿下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见他就要刁难他,相反,今天殿下对他的态度竟有些不一样了,是哪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难道是被这小狐狸精迷上了?在秦稹身边呆了十几年,对他的脾气秉性还是比较了解的,也不敢继续废话了,本来就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只是来给殿下说说话解闷的,他赶紧拱手,弯腰退了出去。
秦稹居高临下看着他,嫩白修长的玉手举起自己的双脚抱在怀里,然后取过锦帕一点一点擦干脚上残留的水。
黑黝黝的大眼睛,灿若晨曦。
秦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弯了双眼,扬起嘴角,内心如被冬日的暖阳拂过,惬意至极。这些时日天天待在被水席卷过的灾区,见到的人基本上全身蓬头垢面,浑身臭熏熏的五大三粗的汉子。眼前人却是温润如水,面容秀美,和寄寒难分伯仲,各有千秋,他不自觉地伸出食指轻轻搔弄那人精致的下巴。
萧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抬头见他,一脸风流轻薄的模样,正笑嘻嘻地盯着自己,萧银暗叫不好,这人莫非又兽性大发,见色起意?他轻薄自己不止一两次了,说不定上了瘾,得赶紧离开这。
萧银面上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脸有些发热,恭恭敬敬放下他的脚,为他穿好木屐,正欲起身退去,头顶飘来一句,“过来!”
周围无外人,只余他一人,萧银无奈,慢慢挪到他身边。
“靠近些!”秦稹抓住他,一把带到自己怀里。
“啊~”萧银倏然大叫,连忙要跳起来,可是那人力气太大,完全挣不开,而且他一动那人又加重力气。
“老实点!”他挣扎不止,像个受惊的奶狗,他是毒虫猛兽吗秦稹一气之下一掌拍在他的臀部上,怀里的人一抖,僵若木偶,怔怔地望着他,动也不敢动。
秦稹扳过他的下巴,和他四目相对,看他眼里满含惊慌之色,却面无表情,觉得好笑,开口调笑道,“吓着了?”
萧银耳根一红,这个人,刚刚做了什么?好不容易把那段耻辱给忘了,现在又涌上头,某人眼神过于炙热和□□裸,他慌忙低下头,再不敢和他对视。只是后背瑟瑟发寒,这人喜怒无常,如豺狼虎豹,在这府里当差已是如履薄冰,现在和他靠这么近,秦稹难得语气这么温和,让他更加不安,虽然努力克制内心的恐惧,但还是会不经意地发抖。
“乖!”秦稹搂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软香温玉,薄肩纤腰,明明是男子,却有着如妙龄女子般的玉体。秦稹手指所经之处,让怀里的人微微颤抖,也让自己□□中烧,不可自拔,迷迷糊糊,鬼使神差轻轻喊道,“延宜!”
这两个字一出口,倒是让秦稹一震,犹如晴天霹雳般,激得自己一身冷汗,回神过来,怀里还搂着那小畜生,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推开怀里的人,萧银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
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双颊忽然被秦稹狠狠擒住,他脸上阴云密布,眸子怨毒,骂道,“贱货!不知廉耻的贱奴,见到男人就往人身上贴,就这么喜欢勾引人?”
在门外守候的郭秋听到里面的动静,知秦稹在对那小畜生发火,捂嘴暗暗窃喜。
“自以为长着一张骚气的脸,就妄想爬上本王的床?贱奴!”
萧银被他不堪入耳的怒骂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惹到了这活阎王,只得强忍住泪水,委委屈屈跪在地上,听他训斥。
“骚货!滚!”
萧银求之不得,貌似他只是辱骂自己一番,没有要惩罚他的意思,他匆匆磕了几个响头,退了出去。
秦稹见他离开,怒火终于降了些,骂了那小畜生半天,口倒是有些渴了,抿了一口桌上的热茶,怒气才彻底消下去。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秦稹对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不解,又觉得好笑,抱着那小畜生居然叫得是他的名字。
莫不是真的已经到了不思亦不忘那个地步?自那日不欢而散,不见他,已有六十七天。没有刻意去记那些没有他的日子,可就是这么清晰呈现在自己面前,骗得了旁观者,骗不了自己的心。
到了半夜,秦稹心如火烧,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睁着双眼呆呆地望着床帐,直至破晓。
他脸色铁青,下人们进来为他穿衣洗漱都不禁怕得瑟瑟发抖,收拾完毕,秦稹照例出门上朝。
骑马经过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