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滑去,船移动的速度很慢,但还是能听到河水的流动的声音。
怀袖靠在船舷上,完全不担心或许船体上会有灰尘弄脏他的白衣服。
“李白,你知道吧?”怀袖诡秘一笑。
“怎么会不知道。”唐代的大诗人,谁能不知道呢,虽然现在喜欢的人不多了,但的确还是听说过的。
“你听过李白是怎么死的吗??”怀袖手指哒哒的敲着船身。
“不知道”冬月并不了解这方面的事。
“传说他的死因是嘴酒之后,去玩水中捉月,结果跌进了河里,把自己淹死了。”
冬月从没听过这个说法,脸上有一些讶异。
“有人说他是病逝的,也有人说他死于酒精中毒,因为他爱酒这件事实在是太有名了,但其实有一种说法,说李白晚年喜欢穿着华丽的衣服去江上游玩,一个人喝酒赏月,特别怡然自得,有一天呢,他偶然发现水中圆月的倒影格外皎洁惑人,一时看迷住了。这个时候,突然飘过一朵乌云遮住了那月亮,他急于将碍事的乌云拨开,再看到那月亮,自己倒不慎落水了。他在水中挣扎了一阵就断气了,水面又恢复了平静,月亮又重新出现在水中央,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李白就这样丧命了,你说荒唐不荒唐?”
他的描述与其说荒唐,还有一点儿诡异,似乎那月亮有什么惑人的魔力一样。
“其实能为追求心爱的事物而死,或许对诗人来说,还挺浪漫的呢。”冬月回答道。
怀袖听罢轻笑一声,不易察觉的向冬月靠近,直到冬月的侧脸已经感觉他的轻缓的呼吸,觉得有点太近,于是不动声色的后撤了一些。
怀袖手肘搭在船舷上,手指抚上他肩膀,接着说:“我倒觉得这简直愚蠢至极。”
“月亮的影子根本不是真实的,去捞那月影有什么意义,只要月亮还在,还愁看不到月影?可他呢,压根没有抬头看那真身一眼。”
冬月没想到怀袖竟然会这样想,回答道:“或许是因为天上的月亮太高了,以人类的高度根本够不着吧,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圆月常有,但李白不常有。如果事情真像传说一样,那的确是很遗憾了。”
“死后成仙了就能和月亮肩并肩了。”怀袖笑道。
冬月却认真说道:“就是这样的死亡才有美感啊,因为有遗憾,才特别让人难忘。”
“你倒不忌讳。”怀袖的音色清亮。
“忌讳什么?死亡,还是遗憾?”话题似乎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人活一世都有遗憾,忌讳也只是逃避现实罢了,但是死亡,对于你生活的地方来说不是很忌讳的吗?”
“也不单纯是忌讳,可能是一种敬畏吧,因为对于死亡这件事还有太多未解之谜,如果太过深入的探索,担心会有什么难以控制的后果吧。”
“是吗?”怀袖不知不觉靠得更近了一些。
冬月站起身来,此时,船已经行驶到了河中央,他正扒在船边,看着碧绿的水面下的游鱼,但这地方也太安静了吗?连鸟鸣都没有。
“说起来死亡这事,人还是会觉得恐惧吧,而且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延长生命,终究死亡还是无可避免的事情,这是自然规则,万物都有其终结,和这相比,活着的事情才更重要啊,死去的人还有什么未来呢。”
话音刚落,冬月突然感觉背上有一股力量将自己推向船外,他猛然回头,除了怀袖还能有谁,此刻怀袖的表情和往常完全不同,仿佛带着一丝怒意。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冬月大惊,用力挣扎着想要保持平衡。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命绝于此的时候,后背上那股压迫的力量却消失了,然后一股温柔的力量揽在他腰上,把他带回了船里。
接着这始作俑者口中迸发出一阵狂妄的大笑。
冬月觉得简直莫名其妙,甚至有些生气。
“开个玩笑,吓到你了吗?”怀袖刚刚的怒意稍纵即逝,现在已经恢复了平常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容。
冬月吓得够呛,终于松了一口气,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着,带着点情绪说道:“再开玩笑也不能这样啊,真是的。”接着又埋怨地瞪了怀袖一眼。这个人,真是太奇怪了!
那人却像无事发生一眼,从船舱拿出钓具开始钓鱼了,冬月这次长了记性,和他拉开了距离,坐得远远的,并且找了一个远离船边的位置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再对方被捉弄。
渐渐天色有变暗了,怀袖终于收了竿,收获颇丰。
虽说是出来钓鱼,倒是自己差点为了鱼,一想到这冬月就心有余悸,毕竟他是真的不会水。
船很快驶回岸边,怀袖把装满鱼的水桶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却没有向回去的方向开,而是向山中更深的方向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图书馆
冬月觉得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不知道要被带去什么地方反而让他更加不安,于是忍不住问:“我们这是去哪里?”
怀袖不答,安静的开着车,冬月觉得他今天变得很奇怪,也不敢再追问了。
山路难行,还七拐八绕的,冬月一开始还怀抱认真记路的想法,后来便索性放弃了,不过也无妨,因为这山上几乎只有一条主路而已。开了不知多久,怀袖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从后备箱拿了鱼桶,下了车。
这周围都是密林,冬月紧跟上他,虽说是紧跟,但他现在并不敢靠的太近,但这里实在偏僻,除了跟着这没头没脑极不靠谱的人,他也别无办法。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一会,怀袖脚力果然惊人,为了跟上他,冬月追得呼哧带喘,二人绕过一片茂密的松林,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片宽阔的草地,不远处伫立着一坐暗红色的西式小楼。在这松林密布的山间,竟然十分和谐,丝毫不觉突兀。
走到小楼门前,冬月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那门似乎有识别装置,自动打开了。冬月跟着怀袖走进一间会客厅,这屋子四周全部是包木墙面,配成套的古董家具,装饰以水晶和瓷器摆件,以这个时代来说,光是维护的成本也是不菲了,大厅中已有人等待。
“你来了。”屋内传来分外柔和的女声。
那是一个打扮庄重得体的中年女人,坐在扶手椅里,并未起身,正温和的看着怀袖。
“好久不见了,兰姨。”接着将那桶鱼拎起,用手指敲了敲水桶,里面的鱼顿时有所反应,不安分的翻腾着,发出水声。
那女人笑道:“又去抓鱼了?收获不错呢,晚餐就用它吧。”
说罢就来了个年轻姑娘将鱼桶接走。
敢情中午不吃鱼了,但晚上还得吃,那为什么不早说呢,冬月倒松了口气,这半天怀袖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