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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我爹一辈子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种花养草，顺带做做花园子的活计，这里风水也好，仙师就莫要见怪了。”

决明、萱草和尹君汋走在春阳城主街上，清时站在尹君汋肩膀毫不客气地回应：“你这说的也太轻了，我觉得，你爹是想挑战皇家御用的园林工匠，这份盲目的自信值得肯定。”

决明听了连连摆手，急道：“可不敢乱说呀！城中人多，万一有京城来的游客就坏了！”

清时就不爱看他那副胆小样子，道：“你不是挺支持你爹的吗。”

决明道：“这……支持我爹是孝道，可皇家威严也是要放在心上的，这两边，我哪边都得罪不起。”

清时向上翻眼睛：“你得罪不起的人真多。”

决明只笑，不反驳。萱草走在他们前面，独自挑选种子和种花工具，衣服又换了一身，可还是那个一言难尽的风格，这人怕是离不开金为主、檀为辅这样的配色了，换来换去都是那样，不明白他为什么能那么执着。决明看着萱草的背影，眼中透出喜爱，甚至是痴情。

清时头埋进尹君汋颈窝，心想我怎么走到哪儿都躲不开恋爱的酸味儿，气鼓鼓地调侃：“再看眼睛要掉出来黏到人家身上去了。”

决明慌张地反驳：“没有没有！我只是担心有人不注意，踩了他的衣服下摆。”

“你这么关心他，上次他被欺负你怎么不出面，就在假山后边藏着。”清时不屑道，尹君汋在他头上摸了摸。

决明懊恼地低下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就像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却没有办法似的。他垂头丧气的时候，萱草已经把买的东西收好，朝他们这边来了，决明立马上前帮他拿东西，又冲他抱歉地笑，萱草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也冲他小幅度地勾了勾嘴角。

这两个人的情况，清时已经基本摸透了。决明对萱草有感情，萱草也不讨厌决明，只是碍于两人明面上的兄弟关系，不能明说。他十次去决明的小院“观察”，有八次都看到萱草也在，两个人一起打理那一小片花草，肩膀挨着肩膀，决明唯一的丫鬟芍药蹲在一边，看着决明心满志得的样子，低头偷偷地笑。

那嫩绿色小花苞的名字正是萱草，开花以后为橙红色，从花萼向花尖呈喇叭状展开，花瓣有六片，中间包裹几根线状的花蕊，不像牡丹那样富贵，也不像墨兰那样优雅，只显得有些单薄。

不过现在还看不出来，萱草的花期为五月到七月，现在是八月底，能生出细小的绿色花苞已是很不错了。

这种花很好养活，对温度和肥料的要求都不高，再加上花朵本身较为单一，再长大一些也就是那个样子，春阳城里很少有花商会栽种。决明院子里这些，当然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而种了。据说这家伙立誓要培植出九月开花的萱草，因为心上人的生辰日在九月，他为此已经潜心研究了很久，只等院里这几个宝贝开花，便作为礼物送给心上人。

单这么说，会觉得决明是个细心又专一的情种，但清时讨厌他，也正是为了这事。那日萱草去城中各处收集泥土，正是给决明做研究用的，培植花草的事情清时不太懂，但谁发的誓，就该谁去做，哪有让被送礼的帮送礼的跑腿的道理？他去问决明，这家伙居然说看门的下人狗仗人势，听从决陵、决苕的命令，每次都对他百般刁难，他自己一个人不敢出府，怕回来的时候给挡住，进不去大门。

萱草被施私刑时，躲在假山后面的两人也正是决明和芍药。他眼见着自己的心上人被人如此欺负，都不敢出面，说是去了也没用，只会被一同欺辱。这人可以说是怕两个弟弟怕到极点，也懦弱到了极点。

即便在家里不受宠，决老爷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个儿子，可他毕竟是长子，大公子在府里混成这样，除了决老爷无情，跟他自己的怯弱性格也有很大关系。

他与萱草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绝配了。一个名正言顺，就因为争不过两个弟弟，便自甘堕落，在府里连看门下人都能给脸色看。另一个明明受宠，不知道是自卑还是性子实在太冷淡，整天被人偷摸欺辱，居然完全没有告状的想法，弄得那两个霸王越来越有恃无恐。

还是那句话，这一府的人都很奇怪。

但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况且发生在过去，只不过经由宝物，让他们在一个新的空间中看到了。清时不想多管，只提醒决明道：“你别觉得一直忍着就没事了，你那两个弟弟好像在密谋害萱草呢，这回不是拿针扎一扎就完事儿了，你们小心点儿。”

上次手稿的事，决老爷不仅没有追究，反倒偶尔把萱草叫进书房，跟他探讨扩建决府的问题，东南面新扩出的空间，也会带着萱草进去观看。决陵、决苕对此非常不满，却没像上次那样直接找茬，让人直觉不对劲。

果然顾之行告诉他们，这对兄弟想设计一件大事，让决老爷主动把萱草赶出府。若只是赶出府还好，萱草看着也不像愿意在府里待的样子，可这兄弟俩秘密差人去了趟药铺，把药铺老板叫进内屋不知说了什么。顾之行潜在屋外，听到决苕在里面恨恨道：

“这不男不女的妖精！把爹迷得六亲不认，还跟北院勾搭上了，他非要把我们家搅的不得安宁才罢休！我倒要看看，爹撞见他那个肮脏样子，还会不会护着他！”

听起来很不妙。

任由事情发展的话，总觉得会遇到尴尬至极的场面。

决明搓着手指道：“多谢仙师提醒，我们一定会多加提防……不过到底是义父义兄，我那两个弟弟想来也不至于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清时终于知道重明鸟拼着眼皮抽搐，也要把白眼翻上去是个什么心情了。如果他有四个瞳仁，现在也会通通翻上去的。

他看向萱草，对方仍是那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决明拽了拽他的袖子，那意思是想听他的想法，他看着决明，冷冷道：“提防有什么用？能提防一辈子吗？随他们怎么做吧。”

这家伙性格就是这样，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无所谓，好像别人怎么对他都可以，对决明也没有任何类似护短的举动。最开始清时还以为他是被决老爷垂青，看不上其他人，后来发现他在决老爷面前也是如此，大概属于性格缺陷，天生便缺了七情六欲。

清时在尹君汋肩膀上无力感叹：“这两个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尹君汋低声回答：“他们没活到现在。”

“……”

清时奇怪地看着尹君汋的耳朵：“你……是想讲个冷笑话吗？”

尹君汋好像也愣了一下，问：“好笑吗？”

“呃……还行吧。”清时勉强回答。

回到决府，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