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汋这么喜欢这条龙,不问他以后也会说的,第三个问题他已经想好了,必须问那种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的,比如:“人鱼大姐说要向全镇的人报仇,彩绣镇怎么她了?如果只是逼她嫁人,报复镇长一家就可以了吧。”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小说的一般规律,但凡出现复仇一定要说前因,不然读者感受不到那份冤屈,剧情看得莫名其妙。可无论是原书,还是尹君汋的讲述,都没把洵娘的故事说明白,中途小龙问过一句,他以为尹君汋要讲出来了,结果还是只有被逼嫁人这一个缘由。
他期待尹君汋能给他完整的回答,然而对方只是无辜地看着他:“我不知道啊,我失忆了,书里又没说。”
路语被他噎了一下,无语道:“你都自己添加新人物了,这里的剧情没想过?”前面不是说继承重暝剑苏醒以后的记忆了,里面应该包括洵娘这段吧?现在这样没因没果的我很难受呀。
尹君汋摇头:“没有想过,也许我以后恢复记忆了,能告诉你。”
“……”
“好吧,”路语妥协了:“那人鱼大姐也是怪可怜的,从普通人类变成那个样子,镇长没得到报应,以后也不会有人记得她的故事了。”
尹君汋听到这句,突然发问:“你觉得洵娘没能报仇?”
……不然呢?她都被埋在山下了,莫非还有隐藏剧情?
尹君汋看着路语一脸的天真懵懂,不禁感叹没长大就是没长大,看待事情只关注平静的表面,下意识避开藏污纳垢的内里。他把少年挣开的被子重新给他盖好,引导地问:“我是趁洵娘化灵,重暝剑无暇防备的时候与它结契的,对不对?”
路语点头。
“洵娘最大的执念是报仇,与重暝剑的约定也是这个,你觉得,她若大仇未报,能心甘情愿地化灵吗?”
路语怔愣片刻,猛地坐起来:“你是说……!”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湖里是她的孩子,彩绣镇河道里那些也是她的孩子,洵娘在山中暴走,镇子里也不可能安生,说不定他们缠斗的同时,镇里也在进行一场大战……不,普通人对上大量的鱼妖,说是一场屠杀也不为过。洵娘一直不提,就是想把几名修士留在山里,等杀到她满意了,重暝剑的约定便自动执行。
洵娘的执念,是要置整个小镇于死地吗?
路语后背发寒,原来看似悲伤的故事背后,还藏着这么一层,尹君汋要是不提醒他,他还傻傻地以为洵娘含冤而终呢。
尹君汋等他琢磨明白,又补充道:“还有一点你没想到,镇里居民挖井取地下水饮用,井水看似干净,但同一地区的水源怎么可能完全分开?魔气早已渗透进那些人的日常生活,经年累月,彩绣镇活不过三代。”
路语不说话,脸皱得像某种多年生宿根草本植物。
尹君汋上手捏了一下,问他:“吓到了?”
路语裹着被子摇头:“没有,就是觉得,女人真可怕。”
尹君汋温和地笑。其实这跟男女没有关系,他虽然不知道洵娘遭遇了什么,却莫名能够理解她的执念。在他的价值观中,报仇自然是越彻底越好,始作俑者、帮凶还有视而不见之人,都应当列进仇人的行列,所谓斩草除根,谁能保证自己一时心软放过的人,将来不会高枕无忧,将罪孽忘得一干二净,或是干脆成为更疯狂的施暴者呢?
既要复仇,便不会优柔寡断,宽恕那些高高在上的罪人。
不过这些想法,还是不跟眼前的少年说为好,免得他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怀疑自己,怀疑人生。
凌晨一点半,也不适合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尹君汋揽了路语的肩膀,将他往床上按:“睡觉了,再不睡明天就起不来了。”
路语听了这么劲爆的隐藏剧情,哪里还睡得着,满脑子都是对自己职业生涯的回忆,自己可千万别被哪个女买家记了仇,暗搓搓计划着要报复之类的。他现在急需翻看以前的聊天记录,尤其是跟那个刚失恋的大姐的。
他在尹君汋的注视下躺好,朝门口一指:“我这就睡,你走的时候帮我关灯。”
尹君汋不疑有它,抓住他悬在空中的手,大拇指在柔软的掌心按揉两下,感受到体温后,带着莫名满足的微笑离开。
路语看他关门离去的身影,满脸迷惑不解。
怎么回事儿?今晚怎么总是动手动脚的?
从山中逃离后的剧情其实很简单。
尹君汋与江兮堂带着没有声息的小龙回到湖边,顾、肖二人果然还在那里等着。肖宵曾几度提议支起结界进湖中寻人,只要趁结界被完全腐蚀前再支新的,便能坚持,均被顾之行以太危险为由打回。
不知道是怎么打的,四人会面时,肖宵的两边面颊居然泛着离奇的红晕。
四人快速地处理了伤口,服下肖宵随身携带的丹药。江兮堂简单地向二人说明山中情况,肖宵听到突然出现的少年时,夸张地惊叫一声。江兮堂一来挂念小龙的情况,二来担心这二人回颢邈宗后会被处罚,忙道:“未能照顾好灵兽,确是我们的过失,不如我随你们前往颢邈,清时的原主人若怪罪,由我来承担。”
肖宵哭丧着脸接过小龙,比起被处罚,他更担心那位大人元神的受损程度。
顾之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尹君汋手中宝剑,沉声答道:“也有我们的责任,江兄留下善后便好,我们需得即刻带大人回去诊治。”
二人匆匆忙忙告辞,伤口与破损的衣服都来不及处理,便御剑启程,看来清时的伤情不容乐观。江兮堂还欲坚持,肖宵却摇摇手表示无碍,大人没有性命之忧。
尹君汋眼见他将小龙收进空间法宝,而不是像平时那样放在衣服里,眉头皱紧,可未等他提醒,那二人已经争分夺秒地离开了。
江兮堂也注意到这个动作,安慰道:“你别多想,肖道友那法宝是可以存放活物的,清时呆在里面可免风吹。”前行两人已经小得犹如芝麻,他也赶快上剑,回头叮嘱尹君汋:“这两人被处罚着实冤枉,我还是跟在他们后面去一趟颢邈宗,好歹将事情说明,彩绣镇就拜托你了,河道里应该还有漏网之鱼,除去便可。”
嘱咐完,他又像忽然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反反复复确认没有损坏,再拂去上面的血迹,递给尹君汋:“这封信,是我写予你慕芷师姐的,你可务必要亲手交给她,再告诉她,这血是魔物的,我……一点儿伤都没有受。”
江兮堂拍拍尹君汋肩膀,尹君汋向他一扬手中宝剑,他意会,爽快道:“宝物与你结成契约,便是你的东西,你不要管那劳什子的宗派规定,拿着用吧。”说完腾空追赶前面两人去了。
尹君汋没有推脱,事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