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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死人……

死人是不会被遗忘的，他会一直记得那人的音容笑貌，会一直记得那人的好，淡化所有的不美好。屈暮晅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

虽然那句话屈暮晅理解的意思是埋着的是他爱着的但是彼此间没有结果的人，但是已经足以说明，心中有座坟让人多么得难以忘却。

而且如果喜欢的人去世，银苍蕴一定……很难过吧。屈暮晅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撕拉拉地疼，明明外面还是晴朗的天空，此刻他心头却像是乌云密布，一瞬间所有不好的情绪都涌了过来。之前在村庄他还能哭出来，此刻却像是彻底没有了指望。

不不不，你哥只是喜欢着一个可能去世的人，并不代表他不爱你，也不代表他会一直记着那个人。屈暮晅不断地劝自己，强打起精神：“人呢？”

要说青梅竹马就是这个好处，骗得了自己也骗不了对方。银苍蕴一眼就看出了屈暮晅的沮丧，任谁瞧见家里的小太阳都熄火了，都不可能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虽然银苍蕴没想到屈暮晅的脑洞会这么大，但是他知道小晅又双叒叕误会了。

有个脑洞太大的媳妇儿怎么办？银苍蕴一百零一次反省之前自己不该那么内敛，不然他们俩现在都能直接度蜜月了。

“这个柜子里。”银苍蕴直接盘腿坐在了地板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钥匙，把柜门的锁打开了，“里面装了我和他所有的回忆。”

屈暮晅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他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木讷地坐到银苍蕴身边。

“你想看吗？”银苍蕴在拉开柜门前偏头看向屈暮晅。屈暮晅都快哭出来了，看，心里不好受。不看，永远都是个结。可银苍蕴并没有等到他的答案，直接拉开了柜门：“但我希望你看一看。”

看看你们有多好是吗？屈暮晅酸溜溜地想着，但目光依旧违背着自己的心意，往柜子里瞟了。

里面东西要说多，也不多，但是要说少，也有不少东西。有相册，有一摞本子，有零零碎碎的旧物件，还有玩具。

“诶，那个玩具是不是……”屈暮晅被一个毛茸茸的小熊吸引住了目光，弯腰伸手去够。银苍蕴先一步把那个毛绒玩具拿了出来：“嗯，就是你小时候喜欢的那个。”

“我记得我当时玩的时候，不是被人抢了吗？然后那人把熊脑袋和熊身子分开了。”

银苍蕴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我也挺期待那个人脑袋和身子分家的。”

屈暮晅一怔，他了解他哥，平常绝对不会这么说话的，回想了很久，才迟疑道：“你是说抢我熊的是李铭山。”也就是银苍蕴那个被关进去的表哥？

“嗯，是他。”

“那真是从小就坏透了。”屈暮晅看着毛绒熊，一扫之前的低落，“我记得这是你送我的一个礼物，我还难过了好久，不过这熊怎么好了呢？”

“你再仔细看看？”

屈暮晅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生当初被撕开的地方被不显眼的同色线缝上了。当意识是被缝好的时候，屈暮晅原本就过分活跃的脑洞，“咻”地一下就飞到了天际，所以——这是银苍蕴喜欢的那个人帮忙缝的？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银苍蕴从里面拿出了个有些歪歪扭扭的杯子：“这个是他送给我的。”

原本银苍蕴以为屈暮晅能够听明白的，没想到屈暮晅只是闷闷不乐“嗯”了一声。屈暮晅当然不高兴！凭什么那人送的杯子就被珍藏起来？自己作为小熊的回礼，那时候拉着妈妈去陶艺店做了一个手工杯子，虽然他已经记不清楚什么模样了，但是这件事他还记得的！

“相册给我看看。”刚刚还是难过，现在就有点气呼呼了，凭什么啊，他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偷走了他哥的心。银苍蕴赶紧拿相册，这下子总不会误会了吧？他边递相册边道：“这是我和那人从小到大的照片。”

却没想到的是，屈暮晅直接翻开的就是一张大合照，然后他就开始眯着眼睛寻找起来，还边问：“是哪个？”

银苍蕴：“……”如果他没记错，这一本厚厚的相册里，这是为数不多的合照，究竟是什么样的运气才能翻到这张？

“那个……”银苍蕴清了清嗓子，耳根微烫，“那个最好看的。”

最好看的？屈暮晅挨个找了过去……最后来了一句：“最好看的不是你吗？”

银苍蕴：“……”不，是你。不过银苍蕴最后还是没说出口，他也较上了劲，他想看看小晅究竟什么时候开窍。

看了一张照片后，屈暮晅又瞄上了其他东西：“那些本子是什么？”

“日记。”银苍蕴挑起眉梢，无比期待，“你想看的话可以看。”

谁知道屈暮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不太好，我还是不看了。”

“挺好的。”银苍蕴生怕他拒绝，直接抽出一本，塞他手上，“你看吧。”

盛情难却，屈暮晅翻开了日记，扉页上誊写了一句话——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顾城

没多想，毕竟在他学生时代这些话在他们之间也是很流行的。

翻过扉页，屈暮晅看到了银苍蕴的日记，但是说实话一点都不像日记，最上排只有简单的一行日期，页面中间写了一句话：“很想他，但是见不到。”

这个日期，屈暮晅摸了摸下巴，那是他们十四岁的事。

原来……他们真的认识那么早啊。

后面的也都大同小异，篇幅都不长，也没有记载别的事情，全都是关于那人的一点一滴，甚至可以说这整本道尽了银苍蕴的少年期的相思。

这本翻完了，紧接着下一本又被塞过来了，让屈暮晅觉得奇怪的是，一般人都喜欢在扉页写不同的话，这一本的扉页却还是顾城的那句话。他哥很喜欢这句话吗？没听说啊。

而这本日记的第一篇记录就是：“支撑我完成试炼的是他，我想着他还在等我回来。现在我回来了，我想去见他。”

屈暮晅连忙翻到下一页：“我见到他了，我好像读懂了他看我的目光。”

再下一页：“他真的很好，他以为是他依赖着我，其实是我离不开他，无论是精神还是心。”

中间又是一段大同小异的记录，但是在中间的一页屈暮晅僵住了，他看见上面写着：“他跟我说他想永远跟我在一起，不分开，我想我读懂了他的眼神，我们不会分开的。”

“你们……夕羽”屈暮晅嗓子有些哑，“你们在一起了？”

银苍蕴无奈一笑：“对我来说是在一起了，但是对他来说好像不是。”

屈暮晅瞪大了眼睛：“他不喜欢你？”

“不，他到现在也喜欢我，但我们对于在一起的定义好像不太一样。”

屈暮晅眼底发涩，原来他们的隔阂仅仅是对在一起的定义感觉不一致吗？那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矛盾啊。

“哥，我不看了。”屈暮晅阖上了日记，告诉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