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山上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手机到后面已经没什么电了。他来得匆忙,穿的也不怎么多,打了几个喷嚏,似乎有点感冒。这时候他忽然觉得宋卿饶大概是不会来了,于是后知后觉去找那家酒店,但是手机已经没电了,他也没有带什么现金。
想了想,侍南还是不打算进去了。
或许可以走下去?
他朝下面走,脑袋有些混沌,做出的决定也不知合理与否。
走着走着,他突然又有了要分手的念头。
这是第二次。
尽管宋卿饶大多时候对他并不好,但侍南也很清楚宋卿饶爱自己,只是这种爱他的方式他接受不了而已。
他是宋卿饶的朋友、家人、恋人,拥有他生命里所有角色的责任与担当,大概因为他对宋卿饶太重要了,所以宋卿饶会下意识把他放在所有人的后面。
走了大概有一会儿了吧,他有些累了。
于是他坐了下来,又过了会儿,他躺了下来。
他把手盖在眼睛上。
即使如此,眼泪还是从指缝流了出来。
他觉得他还需要时间再想想。
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在一起六年了。
后来宋卿饶还是找到了他,车上,他看见侍南的眼睛有些红,一瞬间他其实有这么个合理的猜测,但他没有说出来。
侍南的外套上有土,他拍了拍,哑着嗓子问他:“送回去了?”
宋卿饶点点头,问他:“你怎么没开机?”
“没电了。”
“哦。”
这是他们那天最后的对话。
第二天早上醒来,侍南又冒出了这个念头。
他觉得之后的每一天,他的大脑会无限循环这个想法,并且一次比一次想得更细致,更成熟。
他有时不理解为什么宋卿饶总是会这么抗拒沟通。
不过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了。
他只是担心宋卿饶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这件事。
他坐起来,在昏暗的房间里不知天日。
宋卿饶说得对,他们其实不应该遇到,或许……
最近的想法怎么这么悲观了?
侍南揉了揉太阳穴,他站起来,摸了摸自己,感觉好像又瘦了些。
在镜子前撩起衣服一照,都能看见肋骨了。
脸色有些不太对,他摸了摸额头,大概是发烧了。
去上班的时候,老田就问他:“你怎么了,看着这么无精打采的。”
侍南把车钥匙递给他:“没睡太好,老借你车真是不好意思。”
“嘿,这算什么,你还年轻嘛。”老田接过来钥匙,“刚认识你那会儿,你就是太客气了,老感觉不想欠别人的,现在好很多啊,这样人和人关系才近嘛。”
侍南笑了下:“我变了不少吧。”
“是变得挺多,这不都工作三年了嘛,你看你当时不要你们家那边那个好工作,而是来大城市,其实也是有梦想的人啊。”
“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大城市,”侍南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是为了爱情。”
老田笑他:“也对,大城市姑娘漂亮,哈哈哈。”
过了会儿,老田恍然大悟:“你搞对象了?”
侍南下意识去否认:“没有……”
他顿了顿,头往后垂去,没再说话。
“怎么了,有爱情的烦恼?”
侍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在谈恋爱。”
老田是过来人,看他兴致不高,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边,宋卿饶在facebook上在看他哥哥的动态。
他抿着唇,计算着那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听到有人敲门的动静,他关了页面,坐直了些:“进来。”
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完已经很晚了,宋卿饶看了下手机,滑去些垃圾短信,又简单回复了几个工作上的信息。
侍南也没有动静。
宋卿饶点开和侍南的对话框,看了几遍,又关掉了。
他胸闷得厉害,想了很久,飞快地输入侍南的手机号,磨磨蹭蹭点了通话键。
接通后,对面也不说话,宋卿饶:“喂?”
那边:“怎么。”
宋卿饶:“……没怎么,你干嘛呢。”
那边:“加班。”
宋卿饶:“哦。”
那边:“……”
宋卿饶:“……”
那边发出声很轻的笑声,“挂了吧。”
宋卿饶听完就把电话摁了。
他往后靠在椅子上倒吸一口气,又站起来原地走了几圈。
他明显感到侍南对他没话说了。
他们之间没话可说了吗?
这么说,一切也不是无迹可寻。
他们已经好久没做过了。
宋卿饶阴沉着脸想,他以前从来没在乎过他们多久没做这个问题,现如今反而却想了,这说明很多事情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仅如此,最近的肢体接触少得可怜。
这些一向是侍南主导的,而他最近很少有表示。
宋卿饶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他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他在最近和母亲通了次电话。
母亲似乎情绪不太稳定,每当她情绪不稳定,她就会给宋卿饶打个电话。宋卿饶耐心听她说,听她骂,听她哭,听她咒怨自己,然后他沉稳地说:“当年的事情都是父亲做得不对,您不用再如此惩罚自己。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您完全可以有新的生活。”
这些话已经换了无数种形式说了很多次,他想了想,又说:“如果不开心,就和我说。我始终会陪着你的,妈妈。”
这些年他已经宽和了很多,也勇敢了很多。时间和侍南都是他最好的解药。
有次他和母亲通话被侍南听见了。
侍南在门外面看着他说话,没有让他知道他在听,不然他是要生气的。
他近些年能够发自内心的对人友善,结交朋友,并且变得越来越随和,也很会照顾别人。
他大概是把所有的阴暗面都留给了侍南。
但侍南这时候看着他,想到他无理取闹,大吼大叫的样子,想到他绝望、支离破碎的模样。
到最后,他想的最多的,还是当年那个在路上走都要他牵手的小孩子。
空中晃着那只小肉手,小男孩说:“哥哥,拉手。”
呜呜的,小孩子趴在他肩膀上哭,只是要他哄一哄他。
看到他会笑得十分单纯,快乐的蹬着脚丫。
那是无数的午夜梦回,是青春,是快乐,是劫难。
侍南想,自己其实从来没有真正怪过他。大概这么多年了,他在他心里始终还是那个爱他的孩子。
☆、4-4
第二天出门前,宋卿饶在门口停留了一段时间。
他先是磨磨蹭蹭穿鞋,边穿边往侍南那儿看,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