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腿已经无力,直接倒了下去,胳膊却被铁链牢牢固定住,全身的重量都系在胳膊上,我的胳膊仿佛要被扯断了似的。
我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全线崩溃了,我下意识看向郑则,他的眼睛隐藏在天牢的黑暗里,我看不到他的神情。
我只能看到,郑则站在我面前不远处,笔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的夫君、这天下的皇帝,像一座山一样伫立在我面前,一双眼从黑暗之中向我看过来,一眼都没挪开。
我感到自己所有的热气都钻出我的身体,我仿佛在被一点点抽空,直觉告诉我: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会冻死的。
我并不很怕死,但我讨厌这种持续不断地濒死的感觉,就算死我也想痛痛快快的。我残存的那么一点点的理智不断地和我脑中不由自主的自我保护念头相斗争,我的脑子像有火在烧。
过了好久好久,我的脑子中已经被烧成了灰烬,我的胳膊已经麻木没有知觉了,我只觉得浑身涨涨的。
我开始发起呆来。
滴答,滴答……我仿佛听到了有水滴落的声音。
滴答,我觉得好像好了一点……
——————
滴答 我的意识渐渐破碎……
我感觉有点暖和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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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
脱离了………
第96章 绝境中得人相救
“皇后娘娘,搜到了!”一个太监捧着一个小瓶子走了进来,同时禀报着:“奴才带人在白昭仪宫中后院掘出此瓶,据碎玉教余党指认,这便是那余党当年赠予白昭仪的装有弱香散的瓶子,瓶身上还有碎玉教标志。这瓶中还残留少量粉末,经太医仔细辨认,这粉末正是弱香散。”
皇后捻起瓶子,递到我跟前来,义正辞严地问道:“白昭仪,你可还有什么要分辩的吗?”
我抬起头,看着这个三番五次欲置我于死地终于成功的女人。
我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湿漉漉冷冰冰的,用尽全力缓缓说着:“臣妾没有做过,瓶子、弱香散、碎玉教余孽,这些臣妾都一概不知。”
“呵,白昭仪,你倒是真的有点骨气嘛,连跪冰块都奈何不了你。”
“皇后!”是郑则在说话,而我似乎从郑则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丝帝王的不忍来,他冷静地说:“白昭仪已经受了刑,而她还说不知道,那必然是真的不知道。”
皇后转身看着郑则,怔了几秒,仿佛在与他对峙一般,而转念间她又幽幽问道:“可如今人证物证具在,皇上总不会是要放了白昭仪吧?”
“那皇后还想怎样?难道皇后还打算屈打成招不成?”
“皇上,您若是过分偏袒白昭仪,那又如何向太后、向昆昭仪、向韦家、向天下交代呢?”
面对着皇后一连串的责问,郑则说不出话了。
皇后深吸几口气,终于做出了一定的让步,松口道:“先把白昭仪关起来吧,好生照顾着,至于定罪一事,容本宫将此事查个明白再行定夺。”
她走到我面前来,一双眼睛几乎是要把我连骨带肉地吞噬殆尽,向我耳语着:“你今天大可不认,反正本宫有的是时间慢慢对你用刑。”
“来人啊,”皇后朗声吩咐道:“替白昭仪治伤,可千万别伤了白昭仪身体。”
郑则再也不忍看下去,转身夺门而出,皇后朝我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随即便步履优雅地离开了天牢。
我被丢进天牢里,狱卒送来了暖炉和吃食,可我几乎不能动弹了,只能一直躺在原地,连靠近暖炉的力气都没有,我感觉周遭的世界寒冷得像阴曹地府。
我听见几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嘲笑和讥讽,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幻觉。
“陶——醉——白——”仿佛有个声音在缓缓唤我。难道是无常来索我魂魄了吗?
“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冤有头债有主,你我便一起下地狱吧!”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我努力支撑起身体,勉力环视,却没发现有人在周围。
“陶——醉——白——”
我再次环视一周,终于顺着声音看到了那个位于极其隐蔽的角落里的人影。
或者,不该称之为人影,该称之为人形。
我的恐惧从心底升腾,用残存的理智瑟瑟发抖地问:“你是谁?……莫非,你是昆昭仪?”
“怎么?认不出我了?呵,托你的福,我被上了枷剥了皮割了手指,人样都没了,自然认不出了。不过,你也别想好过,我诅咒你的下场必然比我惨上千倍万倍!”
“你为何说是托我的福?你凭什么说是我害你呢?”我有此问,是因为心中真的不解。
所有的事情我都是在暗中做的,她究竟是怎么知道是我害她的?
“呵,这有什么难?你还以为能瞒得了我去?我被折磨成这样之后,便一直在思考此事的前因后果,我和韦昭仪一死,得利最多的就是淑妃和你,而淑妃并没有这样深沉的心计,那不是你还能是谁?之后,只要着重调查你得到弱香散的途径,再把证据交给皇后,自有皇后替我向你报仇。”
我不禁苦笑:“被折磨成了这样,你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心思,你真是硬气厉害得很。”
“碎玉教没了,我被折磨成这样,也没几天好活了。不过,你也休想逃得过去,等到了阴曹地府,我碎玉教教众的冤魂会一起来找你讨这笔账。”
我无意跟她斗嘴,只淡淡说道:“好啊,若是真的有阴曹地府,人死后真的能有魂魄,我倒是期待得很呢。”
倘若阴曹地府是真,倘若人死真有魂魄,那是不是说,所有永别的人都还有再见的机会?
思及此,我轻轻笑出声来,她有些愤怒又不解地问我:“你疯了吧?你笑什么?”
我无所谓地随口反问:“怎么?你不敢笑?你不想死?你怕了?”
她声嘶力竭地咒骂:“你可真是个疯子!”
她不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脱力了,我也静静地躺在牢房的地上,身上被冻伤的地方开始像发疯一般的疼痛,剧痛将我的泪水逼出眼眶,我就这样狼狈地在原地泪流不止。
我就这样流着泪,直到昏厥。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似乎身处自己的寝宫之中。
身上依旧痛到让我想大吼出声,我感觉到自己被温柔扶起,一个盛着热粥的勺子递到我的唇边。
我抬眼看过去,映入眼前的人让我感到十分意外。
乔美人温柔地喂我喝粥,我本想先开口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我此刻因为过分虚弱,已经说不出话来,便顺从地喝下她递过来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