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比让他批示功课更方便的了,何况顾子期本就才思过人,作为高高在上的君王,他看到的想到的,要比教书的先生多得多,不在才学辞藻,而是纵观天下的格局。 这些东西,别人教不会曜儿,元容也教不会,能教他的唯有顾子期。 这篇是温先生昨个留下的,顾曜虽已入学几年,但年岁放在那儿,此类学起来还是略微有些吃力,针砭之处尚显稚嫩。 顾曜托脸看着,圆圆的脸上带着不符合年岁的思考,有着疑惑,又有些不明。 “曜儿可是有何不懂之处?”顾子期落下最后一笔,整篇文章几乎被他的朱批所覆盖。 “此篇乃是写灵帝时宦官专权,任用私人败坏朝政为祸乡里。故而士大夫才与儒生联手,激扬名声,互相题拂,品核公卿,裁量执政,使鲠直之风于斯行矣,只因矫枉过正,故而引发了党锢之祸。”顾曜见顾子期只颔首不言,继续道,“可如今当政者非外戚宦官,父皇为何还要紧杀鲠直之风?四夷宾服,百姓家给,治有法度,政教清明,不才是大道么?” “何为清明?见须眉而察理则为清明。”顾子期把顾曜拉到身边,“人如池水,朝堂也如此,池水必有浑浊之物,上位者需做的不是除尽所有的淤泥,因为淤泥除了,池中便不会有鱼、不会生荷,而是做到让湛浊在下而清明在上。” 士大夫为水,太清了,则朝乱;豪强为泥,太浊了,则世乱。 万事皆要有度,这便是帝王心术。 顾子期见顾曜还是有些茫然,只收了话,揉着他的头发笑道,“曜儿尚小,无需懂这些。” 元容垂头听着,见顾子期似不想继续,忙出来打圆场,她伸手把顾曜揽到怀里,点着他的鼻尖,“不是说送纸鸢给母妃的么?怎又在功课上钻牛角,曜儿若是喜欢,明个母妃跟温先生说,让他多留篇文章给曜儿。” 顾曜原本还想再问,可孩子就是孩子,元容一开口,思绪就被拽跑了,一听还要在加重课业,忙挥着小肉手撒娇,“先生若是再多留些功课,您就真的只能去书房才能看到儿子了。” “是么?”元容做出一副狐疑的表情。 “母妃不信的话,您看看太子哥哥,整日都泡在书堆里,连母后见他一眼都困难的紧。” 光影之下,元容不停地逗着曜儿,惹得小家伙捂着耳朵四处乱窜,顾子期安静的坐着,岁月安稳,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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