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诉完衷情,早晚要告别,早晚也要再见......
可是自己就是动不了,她疯狂地想着办法,想起早晨打扮的时候,用一个白玉木棉花式样的簪子插在发间,抽出簪子毫不手软朝自己的手臂猛扎下去,呼出一口气,才缓缓靠近东极之巅。
还有五步,东极之巅极为狭窄,只能站两个人,如此也转不开身,她踏不上去,那里已经占满了。
邹屠看到他了,她以为他的眼睛里会闪现一抹惊讶,亦或是久别重逢的欣喜,可那双墨色的双眸中,什么也没有,平淡的眼神就像望向日落那般。
少女也察觉到了什么,侧头看向她。
两人的神情极为相似,虽无言语,各自的眼神满是惊叹。
玄歌细细地打量这位女子,她不似东极山上的女子,举手投足高贵优雅,一双杏眼楚楚动人,薄唇小巧红润,肤白无瑕,像从画中出来的仙女一样。
她微微一笑,对邹屠问道:“这是你朋友。”
邹屠再次抬眼看她,面色淡然,“不认识。”
不认识?
这八年她没有勇气出现在他面前,他连儿时那段相遇也忘了。
你刻骨铭心的记忆对方未必会记得当时的只言片语,她活生生地人出现在他面前,原来是个陌生人。
那她怎么开口说,自从第一次见你,你没经过任何人同意就住进了我心里。
若说陪他在东极之巅看了八年的日落,邹屠或许更觉得她莫名其妙。
她读过太多情诗,可没有哪一句能让她把满心的深情倾吐个畅快,一句不认识,模糊了她的来路,更不留任何退路。
玄歌攥着双手,浑身冷汗被寒风风干,她忽然想起在妖洞问邹屠的那些问题,他没有未婚妻,没有童养媳,如今身畔站着一位绝色的女子,那么故事只是跟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苍白的脸抬起,嫣然一笑,“我喜欢在这里看日落,这一看就看了八年,今日被琐事耽搁,来晚了。”
凤凌玑见少女御剑悬在空中,衣袂随风飘荡,气质风华,容颜尤为清丽动人,这一笑,洪荒山河秀丽,亦黯然失色,便有心结识,问道:“在下凤凌玑,敢问姑娘芳名?”
邹屠垂下眼帘,神色在虚空中静止,玄歌收回眼神,答道:“玄歌。”
话毕,再看邹屠,或许说出名字能够让他想起什么,竟没有半点反应,此刻玄歌周身冰凉,心里仅存的侥幸荡然无存。
此刻,天色暗下来,山巅之上向下俯看,洪荒混沌,什么也看不清,玄歌一时心神不稳,灭魂剑剑首突然向下偏移,她差点摔下去,眼前的两人皆是一惊,身体晃了几下,她回神极力稳,“来得太急,也没赶上看一眼,就此告辞。”
凤凌玑似有话未出口,玄歌转身便没了踪影。
这是她第二次庆幸自己高超的御剑之术,第一次是能上东极之巅和邹屠看日落,而这次,御剑之术能够让她干脆地落荒而逃。
她习惯在青碧河畔落地,今日本不想在此,可就是鬼使神差停在此处,她是摔下来的,是自己心神无法集中还是腿软的缘故也不清楚,反正摔下来也感觉不到哪里疼。坐在地上,全身竟然没有什么力气站起来。
远远地听见猫顺儿喊她,急忙用衣袖抹了一把脸,并没有站起来。
她朝他看过去,只见少年一身墨衣,身材修长,洒脱俊逸,右手臂上立着一只满身红色羽毛的鸟。
他走过来,看她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副颓然的样子,哈哈大笑。
“你不会摔下来了吧!我说你经常御剑出去,还以为御剑之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没想到....啧啧!玄歌,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哈哈!”
玄歌松了一口气,扯着嘴角一笑,“是啊,总是这样摔下来。”
猫顺儿只看到她的侧颜,难掩憔悴,甚至从细长的眼尾看,莹亮的双眸,有一闪而过的悲伤。
此刻看她坐在地上,缩着瘦弱的肩膀,忽然觉得,玄歌早已不是那个肉嘟嘟的小玄歌,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柔弱少女,刚才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介意。
心里惭愧,低下身左手半抱着将她拉起来,这才看清她的脸。
这分明是哭过的。
他手抚上她的脸颊,眼睛泪痕点点,他用拇指擦了擦。
“你还是一样啊,喜欢哭鼻子,不就是御剑术吗?你这般用心以后总有天练的炉火纯青。”
玄歌噗嗤一笑,“这是你捡来的鸟?”
猫顺儿笑的甚为得意,“如何?漂亮吧!这是毕方鸟,也会吐火哦!我看你不要练御剑术了,这个长大了给你当坐骑,如何?”
玄歌笑着,手指拨弄几下毕头上的羽毛,那鸟立马炸毛,对着玄歌哧哧乱叫。
“你看你看,她可不怎么喜欢我,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猫顺儿见状,用手指点点它的头,“小东西,怎么这么不礼貌。”
那毕方立刻安静下来,“它倒是听主人的话,想不到你还很会训练灵宠,不像我。”玄歌想起自
己养的九婴,好吃好喝伺候着,却时刻想要逃跑。
“玄歌,你给她取个名字吧!”
“我?”
“对呀,第一次带她回来就碰见你,说明你们有缘分。”
“哼!什么缘分?分明是你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什么好名字。”
猫顺儿笑着,“是是是!劳烦玄歌大人赐个好听的名字。”
她打量这只鸟火红的羽毛,像日落之时,徘徊在夕阳周围的红霞灿云,“它羽毛红的鲜艳,翱翔
在浩瀚的天空,如一道灿烂的红霞,叫她灿游吧。”
“灿游?灿游!好名字。”
......
回到家,她装起所有心事,正如这么多年来装着一个名字一样。
吃晚饭,没有想象中少吃,反而比往常吃的多些。
午夜梦回,脑子里全是邹屠和那白衣少女站在东极之巅的样子,这般想着,全身冰凉,双手冒着冷汗。
月色好美,从树梢到窗户,一直铺洒到自己的棉被上,所到之处皆发着银光,安静的夜,耳边闹闹嚷嚷的全是心事。
她坐起身,搓着双手,抬头望出窗外,寒风一吹,一轮明月摇摇晃晃地在树梢上显得摇摇欲坠,她垂下眼帘,瞥见树下似乎站着一个人,吓了一跳。再抬眼看,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第二眼再看的时候,她便知道是谁了。
这一夜,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不如起来。
她像晨起一样穿好衣服,本想扶着窗户跳下去,手已经扶着窗棂的横木,又木然地停下,最后安
静地走出房间,站在他身后,她还从未见过舅舅如此落寞凄凉的背影。
音寻过了一会儿才察觉到,并未转身。
“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