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阁下玩过家家的兴致了。
“格日乐,我希望你能明白,度而部对于我来说,”郇瑾认真地望着格日乐,一字一顿地强调道,“非常非常的重要。”
“而他现在失去了踪迹,这实际上非常危险的一件事,在这个问题上,我现在不想和你在这里开玩笑。格日乐,他是怎么消失的?什么时候消失的?我要去找他,我也必须要尽快去找到他,格日乐,我需要你的帮助。”
“好啊,”格日乐怒极反笑,往后退了一步,笑眯眯道,“我帮你啊,我都可以帮你,这些都是小事情,就如同你所说的,度而部一个大活人,他还能跑到哪里去,而在折渠之内,只要我想,没有我找不到的人,也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只是,然后呢?”格日乐冷冷地望着郇瑾,既失望又难过地质问他,“腾格拉,你知道的,我从来就没有办法拒绝你,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愿意答应你,只是,我可以帮你找到度而部,然后呢?”
郇瑾的目光沉沉的,而格日乐与他对视的眼神,也是如出一辙的阴沉。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一场诡异的僵持与静默。
“腾格拉,你要知道,”格日乐终还是性子更着急一些,总是两个人里先耐不住的那一个,抢先打破了静默,一把揪住郇瑾的衣领,拉着他弯下腰来,恨恨地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咬了一口,愤愤道,“你是我的,你也只能是我的!”
“王女阁下,”郇瑾静静地审视着格日乐俨然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的眼睛,轻轻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并不是一个真正的……”
“我不在乎,我一点也不在乎!”格日乐想也不想便张口打断了郇瑾意欲直接摊牌的话,冷笑着宣告道,“腾格拉,你听好了,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混血不混血,你来自哪里,你原来叫
什么……这些都无所谓了,早都无所谓了。”
“你在折渠一天,就一天是我的腾格拉,”格日乐微微一笑,森森道,“你在柯尔腾一辈子,就一辈子都是我的腾格拉。”
郇瑾张了张嘴,想开口解释些什么,但对上了格日乐那沉得透不出一丝光亮的眼睛后,低头一笑,突然就又放弃了。
这种眼神里的执着,虽然郇瑾至今也搞不明白那执着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他至少知道,那早已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轻易说动的了。
“好吧,”郇瑾摇了摇头,对格日乐的宣言不置可否地一笑,淡淡道,“格日乐,我要知道度而部现在的位置,我要去见他,以及,我需要你出动人马,送他们平安南下回庄朝。”
“腾格拉,”格日乐踮起脚尖往上凑,被郇瑾躲了一下,最后也只轻轻地亲到了他的唇角,格日乐嘟着嘴巴不满地抱怨道,“求我的时候,麻烦可以表现的稍微温柔一点么?”
“这不是请求的,王女阁下,”郇瑾客客气气地推开了格日乐,彬彬有礼地笑了一下,平静道,“这是一个,明码标价的交易。”
“我要看着我的朋友们平安回庄朝,”郇瑾冷冷道,“作为交换,我会留下来。”
“哈,用你们的话来说,这是终于图穷而匕首见了么?”格日乐生气地叉起腰,赌气道,“当然,我可以帮你找到度而部,我也会这样做,但我不会送他们回庄朝的!”
“不仅我不会,我还要杀了其他任何胆敢带他们南下的人!我还要让人将度而部他们严密地看守起来!”
“腾格拉,你真觉得我很愚蠢么?”格日乐愤愤道,“我不困着他们,怎么让你心甘情愿地留下来?至于你的交易,抱歉,我不需要,我就是什么也不做,你也得好好留下来陪着我!”
“腾格拉,你是我的,”最后,格日乐昂起头,骄傲而冷漠地宣布道,“就算你不愿意,你的整个人,也必须得原原本本是我的。”
郇瑾沉默片刻,低下头,觉得很有趣似的笑了一下。
格日乐看着郇瑾那神情抑郁的模样,瞬间就又心软了。
“腾格拉,我也不想这样的,”格日乐懊恼地咬了咬下唇,既后悔又委屈道,“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你知道的,只要你对我的态度稍微温柔那么一点点,哪怕明知道你是在骗我的,我也不舍得拒绝你,更不舍得对你大吵大闹的。”
“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格日乐伸手去拉郇瑾的胳膊,眼泪汪汪地求饶道,“你对我不要这么凶好不好……”
郇瑾伸出两个手指,轻轻地捏起了格日乐的下巴,微微一笑,轻柔地问她:“尊敬的王女阁下,请问您,是更喜欢我这样呢?还是这样呢?”
郇瑾施施然地在格日乐的鬓边和眉上各自轻轻落下一吻。
格日乐被亲的脸颊晕红,咬着嘴唇正想羞涩地说些什么,却在对上郇瑾那沉到映不出丝毫光亮的乌黑眼眸时,瞬间咽回了自己所有的甜蜜剖白。
一切旖旎心思彻底地荡然无存了。
格日乐的眼泪一颗一颗地砸了下来。
从来没有过的酸涩感受,就这样弥漫在心头,挥不去,放不开。
明明没有受到一星半点的伤,从头到脚也一点都不痛,但偏偏就又感觉,浑身上下,一抽一抽的疼。
而最疼的是,你很清楚,那个唯一拿着药的人,他可以笑着把那里面可以治愈伤痛的良药的倒个一干二净,然后掺上毒药,再施施然地涂到你的伤口上。
而你即使痛得浑身发抖,也依然甘之若饴的,任他施为。
“腾格拉,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格日乐哭的很盲目,也很茫然,“我不喜欢你这样子,你这样我很难受,你别这么对我好不好……”
郇瑾闭了闭眼,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一味地把怨愤的情绪一层一层宣泄下去,归根结底,格日乐在他眼里,也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本身心智便不够成熟,又被家里娇养惯了,在某些事情上,过于天真蛮横,因为幼稚得不知深浅,而显得霸道无理罢了。
总而言之,跟这种不懂事的小姑娘,一味地伤害她是没有意义的,有些道理,就从来没有人与她讲过,而压根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人,就算惩罚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孔子观之谓其曰,虐。
郇瑾拉着格日乐的手出来,随意走到外间挂成一排的笼中雀前,随手打开其中一扇,指着里面的小寒天鸟*对格日乐道:“格日乐,你看看它,像不像就像你养着我的一样?”
格日乐茫然地看了看人,再看一看鸟,摇了摇头,想了想,却又拧着眉头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焦急地想去摇头。
郇瑾却已经没耐心听她再一一剖白自己的心理历程了。
“当然,”郇瑾淡淡地捏起那只年幼的寒天鸟,握在手里,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