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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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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在讽刺谁。

向北吧,他讽刺身后这个人,怎么八年来还那么自以为是。

冬寻做了两个菜,本来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通常只有一个菜,但是向北在,他没有赶他走,决定和他吃个饭,当做“和解”,给自己八年前不辞而别一个交代。

他本来不会做饭的,两人上了初中后向蕊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和向北经常是去外面吃,吃的多了,什么都吃腻了。

然后冬寻就学着做饭,拒绝了向蕊提出的请个阿姨做饭的建议。

庆幸的是向北什么都吃,一点不挑食,和冬寻再怎么水火不容,他都不会和吃的过不去。

两年间冬寻把向北“喂”得又高又壮,向蕊仰头和他说话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上高一的儿子已经这么高了。

向北心无旁骛的吃饭,冬寻却没有什么胃口。

他的身体没问题,但是情绪好坏对他饮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他坐在狭窄的方桌面前,筷子在碗里扒了扒,一点都不想吃。

向北问他:“不想吃?”

冬寻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喝了一小口,说:“你吃吧,我晚点吃。”

“一起吃,等下菜又要凉了。”说着,向北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肉,“你多吃点肉。”

冬寻真的非常介意向北重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他太卑微了,向北这个人几句话,几个眼神,几个动作就能让他产生极大的危机感。他希望自己有尊严的活着,所以才离开了那个家,其他的什么都没带,就拿了向蕊在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送他的一支钢笔。

钢笔很贵,三千多一只,到现在他都珍藏得好好的,一次都没用过。

而向北送他的礼物,他一样都没要。

这也是后来向北最介意的事,他回家之后发现冬寻不见了,向蕊哭着跟他说找不到人,他跑到卧室一看,什么都是完好如初的模样。

除了他本人。

向北一直觉得冬寻离开就是故意气他,冬寻说没跟他赌气,他却一口气赌了八年。

“向北,我觉得我们需要把一些问题说清楚。”

向北吃完碗里最后一口菜,咽下去之后问他:“什么问题?”

“关于回家这件事。”冬寻又喝了一口水,“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可能再回去了。”

向北固执地又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回去。”冬寻诚实地说。

向北放下筷子,沉默片刻道:“可是妈希望你回去。”

冬寻不知道向北是不是撒谎骗他,因为这么多年他已经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真的像假的,假的也像真的。

冬寻说:“你跟妈说你找到我了?”

“没说。”

冬寻想了想,抿唇沉默着起身把向北面前空了的碗拿起来,放回厨房后重新坐回凳子上。

“那你跟妈说,我死了。”

这句话好像刺激了向北,他听着面前向北粗重的呼吸,又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向北半晌才说:“那你死了吗?”

他看着冬寻,用眼神挑衅他。

冬寻从来不会因为他这样的话生气,他当然也不会因为这句话去死,他只淡淡笑了笑:“你就当我死了吧,向北。”

向北走了,关门的时候砰地一声,冬寻以为他要把门板砸碎。

而后一个星期向北也没来。

但是冬寻怕他来,这会儿正在中介公司找合适的房子,他又要准备搬家。

就像八年前下定决心要走的时候,他这次也下了决心。上次只是离开,这次他要从向北的世界“死去”。

客户专员给他看了好几套房都在现在住的附近,他不放心,指着直线距离超过了四十公里的城西郊区域,问他:“这边有房吗?”

他可以换个工作,反正八年来什么都干过,为了生活,还去考了A2驾照,开过货车和半挂车,又去学了挖掘机、吊车。甚至在打零工的酒店厨房跟着主厨学了几个月的厨艺。

一双原本弹钢琴的手变得粗糙不已。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被领回家的时候,向北看着他,六岁的小孩眼里竟然涌起骇人的敌意。

向蕊让向北叫他哥哥,他还来不及对向北微笑,向北就当着两个人的面,跑到电视机旁拿起外公送给向蕊的名贵花瓶,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面前一架价值不菲的钢琴。

花瓶应声而碎,钢琴琴键被砸坏了,烤漆也被砸掉。

象牙白的钢琴就像一个被撕烂了衣服的高贵公主,尴尬的立在客厅里。

花瓶碎了一地,向蕊先是一声惊呼,随后赶紧牵着冬寻,抱起向北退到沙发边上。

那天晚上向蕊严厉地斥责了向北,向北一滴眼泪都没掉,坚强得不像是她的孩子。

向北没哭,她哭了。

她抱着向北不停道歉,告诉他冬寻是多么的可怜,冬天了,别的小朋友都可以在家里暖和,可冬寻只能站在路边,脚上穿着一双破烂的棉鞋,棉裤也破了好几个洞。

向北上下打量了冬寻,冷漠地叫了声哥哥。

冬寻当时心里既高兴又忐忑,他有点害羞地喊了向北一声弟弟。

后来他才慢慢体会到,向北那不过是在安慰他伤心哭泣的母亲。一个善良的女人,看到路边有一个和自己儿子年纪相仿的小乞丐,心软了把他领回家,又有什么错呢?

错的是自己,被遗弃偏偏出现在了向蕊的视线里,偏偏回到这个简单的家庭试图分享向北的爱。

还偏偏地,爱上了那个砸钢琴的孩子。

但是自那以后,向北再也不弹琴了,无论向蕊和外公外婆怎么哄,他再也不碰那架钢琴。向北天天闹脾气,趁大家没注意的时候又用凳子砸坏了钢琴的一脚,向蕊没有办法,让人来把钢琴搬走的时候,冬寻鼓起勇气拦住了她。

他想,妈妈希望向北学会弹钢琴,现在向北不想弹了,可妈妈还是希望家里有个孩子会弹钢琴的。

他微笑着,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乖巧懂事,跟向蕊说:“妈妈,我想学钢琴。”

于是他从八岁学到了十六岁,直到快高考实在是没时间练琴,那架伤痕累累的钢琴才被“名正言顺”的从家里除名。

两年后从家里离开,他就再也没有碰过钢琴。

冬寻指着那块区域,又问了一次。

客户专员皱眉道;“那里离您上班的地方太远了,非常不方便,您确定吗?”

“我可以换工作。”冬寻笑说。

“好吧,有倒是有,而且还便宜,您...真的决定为了搬个家就换一份工作?”专员有点愁,从来都是为了工作搬家的,为了搬家换工作的他是第一次见到。

冬寻对他说:“嗯,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两居室,采光好一点,贵一点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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