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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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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暴的雷电,震碎了老母亲的心。

她接着问:“儿子,你来了么?”

没有儿子,这里没有她的儿子。然而那声呼唤悲切动人,像一阵寒风割过汗毛时那样凛冽、纤微,几乎是在瞬间便凝起肺腑间的霜雪。

宋子玉亡命天涯,兄弟飘零,哪经得起她这么一声唤。他心口痛极了,更放轻了声音:“老人家,你的儿子不在这儿。”

痛楚沉进了心底,混合着残酷儿子对生母的不闻不问,一遍遍斥责她的教儿无方、优柔寡断,日日夜夜在她耳边尖利刮过,仿佛把听力也损伤。那老妪摇一摇手,近乎哀求地道:“儿子,娘听不见了。你走近来,让娘摸摸你。”

轰隆隆——

千钧雷电,毫不留情地重重砸下,似震天大鼓,把大地都敲碎开。乌云滚滚而来,黑压压一团团,诡谲狰狞地在上空无声咆哮,应和着张牙舞爪的雷电。

牢里于是更黑了,那破洞处也无光亮。阴沉一片里,只有老母亲的一头白发,在风里摇晃。每一根发丝都动着、荡着,像没着没落的对儿子的疼爱。

“儿啊,是不是打雷了?娘的耳朵废了,嗡嗡嗡的,热乎乎的,流血了吧?儿子,你走过来,给娘看看。”

温曙耿与宋子玉俱是露出一副极度不忍的神情。许均,怎么敢如此不孝?

好半天没等来儿子的手,老妪落寞地又摇起手,她急切切的、有些发怒的,长长地又唤了声:“儿啊——”

她委屈:“娘耳朵疼。”

她骄傲:“娘把衣裳给你做好了。”

她哀求:“你过来,给娘摸摸啊。”

她的声音里头都藏着褶皱,风把那发颤的嗓音撞着、冲刷着,也没能展开那饱经沧桑的纹路,只得把粗糙又厚重的原音送来。于是他们也就听到了,每一个字每一个停顿里,都卧着极苦极痛的母亲的呼吸。

温曙耿直愣愣地走过去,蹲在她脚边,想把手放在她的膝头。那只手却扑了个空,擦到了地面。温曙耿惊愕万分,那膝头空空荡荡,无骨无肉!

一盏残灯,明灭不定,凄凄惨惨地护着最后一点光亮。狂风骤雨,侵蚀了灯罩,逼人的寒气涌进了烛芯。

她背坨了下去,头发白了下去,半身残疾,生命急速流逝——还点着那一盏心灯,照着手中的针线,给儿子做一件衣裳!

老妪似乎察觉到周遭的男子体温了,她一点点笑起来,眼睛眯起来,说不出的愉快:“娘骗你的,娘耳朵不疼,你把手递给娘,娘给你暖暖。这天可冷,乖崽,你穿得厚不厚?”

若能顺遂她的心意就好了。温曙耿吸了吸鼻子,把手递过去,静静地握住了那只粗糙无比、冷似铁石的手掌。

那只手小心地握住他,又覆上另一只,笼住他,替他搓着手背。但那两只手冻得僵硬,几乎伸展不开,让温曙耿几乎觉得是砂纸在摩擦着自己。

“呀!”她猛地想起来,心底蜜也似的甜,笑着数落自己,“娘真糊涂。给你做了衣裳啊。儿子,你站起来,穿上试试,看喜欢么?不喜欢娘再给你改。”

她摸索着找出件衣裳,塞到温曙耿手里,催促着:“快,试试,穿上看看。娘看不见了,也知道我儿子穿上一定好看。”

温曙耿顺从着,接过那衣裳,套在了身上。黑暗里看不太分明,但那衣裳似乎是暗红色的,隐隐透着像血一样的微微的光。

薄薄的衣裳,几乎有着烫人的温度。假借着旁人的名义,温曙耿却受了回慈母制衣的待遇。

宋子玉说得不错,背后多少悲凉辛酸,他都藏在心底。夷希山庄上,他和子玉有什么分明呢,纵然身为少庄主,也不过一枚棋子罢了。亲情的温存,他一瞬也不曾拥有过。

压抑许久的嗓子发出声音,温曙耿心底难得的熨帖,他实在很想叫这温柔的母亲心安,于是他珍重地道:“很暖和,很好看。”

目力与听力俱失的母亲,能听到么?大概是听到了。因为温曙耿轻轻地再握了握她的手。

冰冷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下,她既哭着,却还笑得那般慈爱:“孩子,娘疼你。你想做什么,娘都答应的。去吧,穿着娘做的衣裳,你去吧。”

她还叫这孩子去做什么呢?任由他囚禁父母,任由他伤天害理,任由他心魔横行、蔑视天道么?

母亲啊,你的名字是昏聩!

这时哐当一声,牢门被重重打开。一群家丁簇拥着许均进来,几只火把的光照在他脸上,照出他的紧张不安和隐隐的期待。

见两人均已挣开绳索,家丁手执兵器,向二人扑来。

宋子玉在前,立刻迎了上去。一脚踢上一人心口,又夺了他手中武器,与其他几人缠斗。

这些家丁训练有素,竟个个都不是好拿捏的,宋子玉武功并算不得一流高手,众人围攻之下,他也不能轻易抽身而退。

另一堆人则冲着温曙耿而来,温曙耿将老妪护在身后,只怕许均这薄情寡义之人不顾老母性命,刀剑无情刺伤了她。

赤手空拳打斗着,温曙耿虽不落下风,却没料到那病病歪歪的许均会忽然发力,从背后暗算!

淬了毒的飞镖扎进肩头,温曙耿闷哼一声,刚以臂震退一人,这时只觉那只胳膊有如万千蚂蚁啃咬,麻痒难耐。

“子玉!”他提醒知己,“小心暗器”。自己却轰地脱了力,那□□迅速蔓延开,虽不致命,却封住他的经脉,内力不得施展,他膝盖一弯,跪倒在那老妪脚边。

许均眼睛亮得不可思议,他走近温曙耿,却掏出了一把匕首递到那老妪手上,急切、狂喜地催促着:“快!他就是转生之人!擎柔可以回来了!”

那老眼昏花的老人双手冻成了铁,握不住那匕首,叮当!清脆的刀刃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响起,她浑身颤抖,只觉耳中嗡嗡,血流不止。

她着急心慌,手臂乱舞,胡乱叫着:“儿子!儿子!”

许均急匆匆地捡起那匕首,又递到她手上,握紧她的手,大声在她耳边吼:“你儿子马上就可以回来了!你快动手!”

他声音大得几乎把温曙耿耳膜都震破,那老妪不知是否受得住。等等!温曙耿电光火石间明白过来,这不是许均的母亲,她是秦擎柔的娘!

火把将牢房照得明亮了些。温曙耿看清了,那老妪一身麻布衣裳,手掌粗糙,是贫寒之相。而非那富商之妻,养尊处优惯了的阔太。

秦母双目浑浊,眼下红肿如桃核,还在泪流不止。她一声声唤着:“儿啊!娘的心头肉啊!”

许均却管不了那么多了。献祭一事势在必行,他一定要换回秦擎柔。握紧那老妪的手,他将匕首送进了她的心口。

老母亲呼唤儿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心上插着一把匕首——一把也许能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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