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阴森的视线离开了傅沉和宋语山,随即粘在元承的身上。
太子和六皇子你一言我一语地针锋相对起来,大有不辩倒了对方不罢休的意思,五皇子元瑞见梁成帝并未看着这边,便没有管元承,由他去闹。
毕竟对于这样冒失的弟弟,若是事事都管,那他管下来估计要老十岁。
有人替他们转移了太子的注意力,傅沉自然是乐不得,他又回到了方才的位置,朝服之下拉着宋语山的手没有松开,反而将她向自己的身边拽了拽。
看着两位龙子你来我往地交锋,但是几回合后,竟也不换个别的来说,反而依旧围绕着“傅侯爷带不带侍女”这件事情,傅沉清了清喉咙,说道:“两位殿下,宴会之上,这样妄谈臣的私事,不大好吧?”
太子首先冷笑一声,说道:“闲谈罢了,傅侯爷难道还计较这些?”
傅沉却道:“自然是计较的,两位殿下前些日子还因‘闲谈’被陛下训斥,怎的这么块便忘了?此番又是‘闲谈’,还带上了微臣,若是再出什么事,岂不是会被一并责罚?”
而六皇子则是反应慢些,况且他还有些意外,想不到为何他帮着傅沉说话,累得唾沫横飞,到头来反倒被他责怪。翻旧账也就罢了,还将他和太子相提并论,统称为“两位殿下”,这实在是难以容忍!
于是他一着急,便说道:“傅沉!你这人好没良心,你说他也就罢了,怎么连我一块说进去?”
元承生起气来当真是六亲不认的,一下子连尊称都省去了。
傅沉心里想笑,亏他前几日还觉得他有长进,没想到一见面就还是这般孩子气。但同时也想到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那时他们之间还是互叫姓名的,情义不是虚的。
但他仍旧火上浇油,道:“六殿下慎言,微臣怎敢责备两位殿下呢?”
傅沉最擅长戳人的死穴,对元承又从小看到大,十分了解,因此在“两位殿下”四个字上格外加重了语气,还带了一些暧昧不清的味道。
元承听后果然气得七窍冒烟,却又无话可说,当即便想冲下去与傅沉打上一架,全然没有考虑过自己文斗武斗皆不是人家的对手。
太子此时也落井下石道:“元承,你看你,一张热脸凑上去,结果呢?你从小便是如此,但是,小时候找错了同伴,尚且无关紧要,如今你也成年了,再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可就是致命的大事了。”
他竟趁机摆起了兄长的架子,对元承教导起来。
元承哪里受得了这个,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打酱油的,可怎么现在好似变成了太子和傅沉合伙欺负他一般?
好在元瑞再次适时地出现了,他道:“元承,殿下说的有道理,你要改改自己的脾气,且今日是父皇大寿,莫要任性抢了风头。据说殿外还有节目,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吧。”
元承十分不情愿,他现在只想和那两人打上一架,完全不想看什么节目,除非节目内容是表演胸口碎太子或者火烧傅沉,他才会勉为其难地看一眼。
不过元瑞的话他一向是听从的,于是最终还是别别扭扭地离席了。
如此一番唇枪舌战之后,炸毛的元承得到了元瑞的安抚,太子最终得了便宜,便忘记了这这场闹剧的开端其实是傅沉身后的那名小侍女。
傅沉见那两人离去之后,也带着宋语山和桃湘跟了出去。
又过了片刻,太子从方才的得意中回过味来,再次向傅沉的方向看去时,却只看见了剩下的两名侍女。他眼中多了几分恶意的玩味,漫不经心地转头与一位权臣饮酒,慢慢有了主意。
此时宴会过半,天还未黑,殿内便早早地点起了灯,歌舞照旧,只是众人都有了几分醉意,觥筹交错间,没几个人再去注意歌舞了。
梁成帝身子虚乏,他早已经停了酒,杯子里换成了贵妃为他特制的葛根枸杞汤,最近一年的时间,他愈发觉得力不从心了,从前这样的宴席,他从来都是坐到最后一刻,但是此时,却早早生出了离席的念头。
“陛下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皇后担忧地说道。
梁成帝摇头,又坐了半刻,眼皮越发沉重,有时看着面前的人都出现了虚影。于是不得不向岁月低头,长叹一口气,由皇后搀扶着离去了。
皇帝虽离席,但宴会依旧继续,大臣们也更放开了许多。
几位大臣聊了一番之后,打算寻太子敬酒,然而抬头一看,上面的位子却是空的。
最喜宴会场合的太子竟也提前离席了。
不过这样大臣们便更放得开了,殿内比之前更加热闹。
而此时殿外多是些四五品开外的小官,安全上的顾虑要弱一些,节目花样却更加繁杂些,从西域舞蹈到民间杂耍,还真是比殿内“精心挑选”的那些更有看头。
元瑞和元承站在一起,偶尔说上一两句话。
元承渐渐消了气,然而此时忽见傅沉向他走来。
傅沉行了个礼,说道:“殿内太闷了,果然还是外面舒服些。”
“你……”元承火气又冒了上来,他看着好整以暇的傅沉,心知肚明这个人八成是过来找茬的,于是说道:“这么久没见着侯爷了,本来还有些想念,没想到侯爷倒是不曾想我,反而还有些针对我?你和……”
他差点便说出“你和过去不一样了”,但好在及时想起,其实傅沉自两年开开始,就是一个和过去完全不同的人了。
傅沉锐利的目光在他的脸上一扫而过,如话家常一般地说道:“六殿下在微臣身边做了那样的手脚,对臣的生活应当是了如指掌,何谈想念呢?”
元承听后神情有些尴尬,余光撇着元瑞,元瑞虽觉得奇怪,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纵使……但是……那些人还不都被你发现了?我又没做什么害你的事情,干嘛这么小气?”
傅沉听后笑道:“是了,臣确实小气……”
忽然话锋一转,又道:“那改日臣也借着担忧的名义,对殿下的生活照看一二如何?”
元承心虚,尤其此时又被元瑞瞧着,此事他未曾告诉元瑞,故而此时有一种被当众拆穿的羞愧。
但他还是硬撑着说道:“我知道你生气了,今日你也让我很不痛快,如此……就算是扯平了!傅沉,总之,我没有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
“唔,臣自然相信……”傅沉又道:“只是,想问问六殿下,那段时日,除了臣的日常菜谱之外,可还查到过别的什么事情?”
元承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一时有些怔愣,脸红了一下,还是说道:“什么别的?没有……”
宋语山在一旁听得心急,十分想去揪着这位皇子的衣领质问他有没有伤害自己的婶娘,但是傅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