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恐怖的心跳,他听见电话那头窸窣了一阵,然后传来程澈的喘息声,似乎是咬着嘴唇的,鼻子里轻哼出几声气音。
那喘息声周舟太熟悉了,它意味着什么周舟也很清楚。
“不……不……”像是在坠崖之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信赖的人站在崖边冷眼围观,周舟的眼泪流得更凶,他混沌的大脑已经没有办法多去思考,手机从手里滑落,周舟绝望地缩起身子,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惊溃的临界点,意识被发情热和手机里的现实搅成空白,心脏越跳越疼,整个人像是被按在沸水里,周身全是没有实感的滚烫液体,一层又一层地淹没过来,找不到逃脱的尽头。
这是周舟从分化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发情,说过一定会在他身边,会一直陪着他的程澈,他的电话被另一个beta接了起来。
“真是可怜啊……发情很难受吧?”苏晗的声音从手机里断断续续地传到周舟的耳中,像是蛇吐信子的嘶嘶声,“你自己熬一下吧,实在不行,打抑制剂啊。”
然后电话被挂掉了,切回到锁屏界面,壁纸是周舟和程澈的合照,是某天晚上周舟拉着程澈一起照的,他笑嘻嘻地搂住程澈的脖子,两个人穿着睡衣贴脸贴地照了一张。
周舟的嘴唇已经被他自己咬出了血,他牙关发颤地哽咽着:“程澈……你混蛋……”
那些“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会一直陪着你”的承诺此刻像是罪咒一样萦绕在周舟虚惘的脑海里,来来去去都是熟悉的声音和面容。
程澈,程澈,全部都是程澈。
可是程澈,你为什么不在啊。
你去哪里了,你说过会陪着我的,是你自己答应的,会一直陪着我的。
骗子。
蒙黑的天空突然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两秒之后,沉闷的雷声自远处响起,像是囤积了万吨的云终于漏下一个洞般,暴雨瞬间汹涌而至,渐渐密集地撞击在窗户上,掩盖住了房间里周舟痛而难耐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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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会议不算长,周桥没带电话去会议室,等一切结束准备下班,周桥进了办公室拿起手机,看见上面有两个周舟的未接电话。
周桥一边给周舟回拨一边出了公司,程宴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上车以后,周桥皱着眉,她已经给周舟回了三个电话了,却还是没人接。
“怎么了?”程宴问她。
“开会的时候周舟给我打了两个电话,现在打回去没人接。”周桥听着电话,一边跟程宴说,“你给你侄子打个电话,看看他们俩在不在一起。”
程宴立刻拿出手机拨通程澈的电话,他说:“应该在一起的吧,程澈比我还早一步走的。”
但是程澈的电话也没人接。
“回家一趟。”周桥神色有些紧绷地指指方向盘,“开车,我继续给周舟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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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门的那一刻,周桥一愣。
空气里全是草莓奶昔信息素,但是可以很清晰地感知到,信息素是完全冷的,像是凝结一般的气味,根本不像正常发情时带着滚烫的热意。
周桥几乎是跌撞着到了周舟的房间门口,只堪堪看了一眼,她就怔在了原地,睁着眼睛失控地喘着气。
程宴在闻到不寻常的omega信息素时就已经带上了隔离手环,他看见周桥的表情就知道出了什么事,然而等他跨到房间门口,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刺痛了。
周舟缩着身子倒在书桌边,背朝着门,后颈的腺体上全是凝固的血迹,地板上也滴落着血,他的睡衣湿透,冷冷地贴在身体上,一只手搭在书桌最下层被拉开的抽屉上,手指上是斑驳的血。
程宴反应过来,立刻上前从桌上抽了几张纸捂住周舟的后颈,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脉搏,回头冲周桥喊:“拿件外套过来,送周舟去医院,快点!”
周桥像是终于能呼吸一般,她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气,转身去衣帽间拽了件长外套出来,跌跌撞撞地走到周舟身边,跪在地上,抓着外套不知道要怎么好好地将自己的弟弟遮盖好。她一向理性,却在面对活泼机灵的弟弟变成这样的时候终于没有了分寸,只剩下满心的惊惶失措,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尤其是看到散落在周舟脑袋旁边的那两支强效抑制剂,已经是全部被用完的样子,针头上还残留着血迹,周桥的心脏几乎抽痛得快要没办法跳动。
程宴拿过周桥手里的外套把周舟裹起来,然后抱着他站起身,一刻未停地往门外走:“桥桥,先别哭,跟上来,等会儿你抱着周舟坐在后座,外面还在下雨,记得拿上伞给周舟撑着。”
周桥抹了把眼泪,拿起伞跟在程宴身后。
出了单元楼,周桥替程宴撑着伞,暴雨连绵,程宴让周桥先进了后座,然后俯身将周舟小心地放了进去,把他的头搭在周桥的腿上,结束之后他起身关上车门,再坐进驾驶座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程宴捋了一把湿乱的头发,边开动车子边透过后视镜看后座上的周桥,安慰她:“会没事的,很快就到医院了,你别急。”
周桥发着抖去摸周舟苍白冰冷的脸,在指尖触到周舟被他自己咬破的嘴唇时,她终于忍不住哭起来,眼泪一滴滴落在周舟的脸上,周桥从来没有这么崩溃过。
“周舟……周舟……”周桥哽咽着喊弟弟的名字,“都是我做的不好,你睁开眼看看我行不行……”
暴雨击打在车窗上,混乱一片,周舟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贴在眼下,几乎是毫无生气的模样。
程宴紧紧地抿着嘴,沉默地开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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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医院,周舟就被送进了急救室,程宴抱着失控的周桥站在走廊上,听她压抑的哭声从自己的怀里传出来。
“当初就不该给他强效抑制剂……”周桥哭着攥紧程宴的衣服,她只觉得是自己一开始的大意纵容才害周舟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今天如果我带了手机去会议室……就不会接不到周舟的电话……”
“不是的,不是的。”程宴拍着她的背,低声说,“不是你的错,桥桥,现在最重要的是周舟的情况,你先别急着怪自己。”
在急救室外等了半个小时,一个护士拿着诊单走出来,摘下口罩问:“谁是病人的家属?这份腺体切除同意书签一下。”
周桥满脸是泪,她不可置信地问:“腺体切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