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丫头小厮婆子人人都不知道此事,没参与分赃,她可不信。
偌大的公主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足足有两百号人,谁耍坏都有另一双眼睛看着,若说就是管着银钱的账房先生一个人干出来这等背主之事,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也正常,谁让建安公主一直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发了疯,觉得丢人,受了委屈都不会告状。
公主府到底不比皇宫,虽然也是荣华富贵,但她受了委屈,皇帝看不到,太后也看不到,自然也不能给她做主,至于奴才,拜高踩低的,见得还少吗?
他们才不管你曾经多么荣耀,现在看到你落魄了,立马就翻脸了。
“公主,公主……”去而复返的翠柳跑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公主,公主,外头都是官兵,好像是来找……”
“怕什么,我这个样子,官兵能认出来,才奇怪。”唐柠咳了一声,完全不怕被搜查。
为了融入老百姓的生活,她们都已经想好做什么营生了,做早点生意,找了几个师傅,自己活好馅料,让他们包起来,上笼蒸了,再往外卖。
这么一折腾,手里基本上没什么钱了。
翠柳天天嘀咕没钱没钱,卖鱼都要去买刚死的鱼,因为死鱼比活鱼便宜。
为省了一点钱沾沾自喜。
还怪可爱的。
包子这种小的吃食就看一个馅料的配方。
不起眼的东西也能挣钱,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开了一家包子铺,味道很好。
不出唐柠所料,几个官兵不过走了个流程就走了,临走的时候,扒拉走了几个包子,没给钱。
唐柠看见了一个眼珠子都掉到肚脐眼上的鬼东西。
一只只鬼从墙里爬了出来,这些鬼东西重重叠叠的堆积在一起,不过方寸之间至少就可见三四只鬼。
那些鬼开始缓慢地蠕动,起初动作还很慢,接着速度开始变快,这些血淋淋的鬼,争相朝她扑了过来。
“咔擦……”有微微的响动声从床底下,那种有人在地上抓挠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大得她脑袋都疼了。
“这锭银,奴不要,与你娘做一个安家的钱。买白布,做白衫,买纸钱,挂白幡,买大麻,系麻辫,落一个孝子的名儿在那天下传。”凄厉的声音打床底下传出来,很快,唐柠就看到了熟悉穿着戏服的骷髅架子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这些看起来都血淋淋的,又丑又凶,唐柠倒是不害怕,就是觉得给委托者下毒的人,心肝脾肺肾都是肮脏的。
换了别人,怕是吓都要被吓死了。
人吓人,真的是要吓死人的。
唐柠浑身都在冒汗。
全身上下不知道怎么的开始一层层地冒冷汗......
冷汗把身上的衣服都弄湿了。
“公主,公主,你是不是头疼,奴婢去给你找大夫。”翠柳急死了。
“没事,我不难受,只是头有点晕,之前大夫找了那么多个,也没见气色,现在停了那些害人的玩意儿,我已经好多了。”唐柠摆了摆手,“给我倒杯开水。”
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刚醒,翠柳就从门口走了进来,见她咳嗽,便到桌前倒了杯茶水过来,她看了翠柳一眼,伸手接了,“以后不要整夜整夜地守着我,你看你憔悴的。”
翠柳摇了下头,一副感动至深的表情,“奴婢真的不苦,只要待在公主身边,奴婢就不觉得苦。”
唐柠搓了搓手指,“我这趟出去,要好些天才回来,这包子铺,你帮我守着。”
“公主,奴婢想跟着你,没有奴婢在身边,你会不习惯的。”翠柳咬了咬唇。
“乖,听话。”回应唐柠的是翠柳高高鼓起的腮帮子和一件大大的厚厚的披风。
“公主,葛大人可靠吗?我们真的要去找葛大人吗?”大晚上的,唐柠要出去,翠柳一颗心都要操碎了。
“傻丫头,放心吧,我不至于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唐柠摸了摸翠柳的头,“我以后还要看着你出嫁呢!”
翠柳跺起了脚,“公主,你别打趣奴婢,外面的天太黑了,奴婢实在不放心。”
唐柠裹着厚厚的衣服出了门,北风呼啸而来,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一位年轻的布衣公子走了过来,那人肤色白皙,眉清目秀,通身的书生儒雅气度。
目光相对,布衣公子吃惊地看着她,“建,建安公主……”
“借一步说话。”唐柠轻轻颔首,咳了一声。
唐柠见的这位公子姓葛名越,她又隐晦地打量了葛越一番,不得不说,葛越长得挺俊朗的。
如果不是她拥有委托者的记忆,恐怕她也看不出眼前这个书生打扮的葛越,便是日后皇帝最信任也最器重的心腹,情如兄弟,一度取代了周澈的地位。
自然也瞧不出这个看起来像个老好人温吞软弱的男人,其实性格竟是那般疯狂,委托者因周澈疯了,他以卵击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委托者死了没多久,他也死了。
在这之前,委托者对他唯一的印象,就,就是他克妻,命很硬,天煞孤星一个。
即便他的条件很好,京城贵女,愣是没有一个敢嫁他的,因为他克妻的名头太响亮了,再想攀高枝的人家,都得掂量掂量,三个月之内自家的姑娘,能不能被他爱上,念上一生一世,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提携亡妻的爹爹兄弟。
葛越已经娶了四个媳妇了,只是稀奇的是每一个媳妇在进门三个月内都死于非命。
有人给他卜了一卦,天生大凶之命,谓为极凶之煞,也因此深受皇帝信任,任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直接听命于皇帝。
他外表看起来好像温和的文弱书生,手不能扛,见不能提,实际山杀人如麻冷血无情。
他是天煞孤星,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没有朋友,没有娘子,没有子女,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最适合做这样满手血腥的勾当,成为皇帝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
长久下来,便有了个煞星的威名,令人闻风丧胆。魏长安不在乎名声,他活着,从来都不是为了名声。
“你不冷吗?”唐柠浅笑了一下。
她很瘦,很瘦,瘦得脱形了,脸色也不好看,但这么一笑,葛越的脸就红了,幽暗的夜色,都遮盖不了他的羞涩。
很多天以前他打开了信,里面唐柠写了满满一页,字迹清秀,与幼时的恭谨大有不同。
信中约了月上眉梢头,城南小亭见,唐柠忘了写日期,他就日日晚上在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