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该负责,去监察台走一趟吧。”
干承家朝坑洞中填土,不言语。
云离:“干桑是你什么时候带回来的?”
干承家:“……”
云离:“你如何知道死讯的?”
干承家:“……”
云离:“你知不知道你请的巫师不对劲,什么杀人、催尸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是走在歪途上的邪路子?”
干承家咬牙道:“我知道……你不要说了。”
云离本动机不纯,原想挑起干承家的脾气,再和他酣畅地对骂一通。然而干承家没脾气了,只怂怂地叹气,眼神不敢和任何人接触。渐渐回神的屠夫代云离做了他想做却忍着不做的事:走上来拳脚并施,对干承家一顿暴揍。
闷声挨了几轮拳脚,干承家抄起铲子回击。
云离冷声道:“你们嫌死一个人不够多是不。”
两人用粗暴的行动答“不够”。
司命小仙“哎呀”着过来劝架,劝架不成,反险些被两都不是好东西的家伙误伤,饶是他性子好,也不禁愤愤然撒手不管了。云离拉着苏瞳同他坐在一边儿,冷眼旁观。他料定屠夫和干承家后力不足,果然,不消旁人劝,两人打着打着就不打了,改不带肢体冲突的对骂。
云离托腮旁听,学了不少“新词”,琢磨着以后再遇到干承家和屠夫这种碍手碍脚的人,就用这些词对症攻击。
悲伤终是抵过了愤怒。
干承家默默铲土,屠夫背对他,避开躺倒的女人,去看那块无生命的石头。
“你才该滚去监察台。”
干承家突然道。
屠夫眉头抽动。
干承家:“桑儿是给你们害死的……桑儿是给你们害死的……桑儿是给你们害死的……桑儿是给你们害死的……桑儿是给你们害死的……”
一铲土一句话,一句话一重复。
屠夫有气无力:“姓干的你再浑说试试看。”
干承家:“桑儿是给你们害死的。”
眼见两人复要开打,异事又生。干承家的身上开始流血:血不是从干桑捅在他背后的指印中淌出的,而是来自他全身上下。也就是说,干承家凭空多出了数个伤口,每个伤口都很深,不仅仅停留在表面。
干承家像被人猛打了一棍,茫然道:“痛……”
云离和苏瞳迅速站起,与此同时,“破剑”自两人之间刺出,扫灰似的拍打干承家周身。仿佛虚空中存在什么透明的嗜血蚊虫,而那蚊虫经“破剑”扫拂,不敢再停留,停止撕咬后不知去了哪里。干承家身上不再新出伤痕,众人好不容易能松一口气,却见“破剑”急速移动,既像在躲避什么又像在追赶什么。
屠夫瞧见干承家的惨遇,唯恐无形的“恶虫”叮上自己,抓了背篓来乱挥乱打。但透明恶虫的目标似乎很明确,不打扰其他人,唯独盯准了干承家。“破剑”纵然灵敏,然无法做到无一疏漏;干承家忽而双手反拍护住身后某处,看起来是一个难言的部位叫恶虫咬中了。
司命小仙:“点把火燎它一燎!”
云离观察着“破剑”的移动轨迹,渐渐一个念头浮上他心头:“‘破剑’对付的不是什么虫,而是……”
念头还未闪现完毕,“破剑”受到了奇怪的冲击力,在空气中砍出了撞击硬物时才会发出的声音。噌然过后,“破剑”紧急回退,云离注意到剑身上面挂了彩,多出了一个和旧缺口一模一样的新缺口。那念头再次浮现:“破剑”对付的不是什么虫,而是一个人。
他想到这里,司命小仙和屠夫已经匆匆堆了杂草准备击石取火了。
云离:“没用。”
人的话,逼其显形,火光什么的当然没用。
喊他的名字才有用。
“乜秋!”
结合“破剑”畏畏缩缩的样子,云离非为猜测,而是断定了对方是谁。
这时,一颗镂空的木球旋转着出现了。
这木球,不是破巫师乜秋的法器还是什么?!
然对方真正要做的好像并非装神秘,他真正要做的是掩饰行迹。而之所以掩饰行迹,又是因为他要在在众人拿他无可奈何的时候把干承家往死里折磨。“破剑”在无名木球那处吃了两次亏,当下也不会再贸然行动,干承家没了它护身,不免又遭不明利器捅了数次。
正当干承家的脸部出现了第一道伤痕,云离和苏瞳同时看出了端倪,正巧一人一手把藏在符咒下的巫师擒住了。云离顺着被他逮住的一只手摸上去,寻到了人的脖子,用力掐住。
喘不过气的破巫师焚了隐身符咒,现身道:“小哥,三叔叔跟你无仇无恨,你你作何要断了三叔叔的气?”接着他转向苏瞳,没了之前小心翼翼愧疚谨诺的姿态,笑道:“说实话,今天见到苏公子我好生奇怪。苏公子,你是走了条怎样的路,竟到湖州芒县,插手起乌七八糟的事情了?”
苏瞳漠然。云离的记忆中,他从未见过苏瞳如此阴沉的表情。
云离松了手:“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乌七八糟的!你到底……”
乜秋食指贴住嘴唇,另一只手旋转着沾血的小刀,道:“哎,小哥,人在江湖走,总得遇到点身不由己的事情吧,你就别用这种口气责备三叔叔我了。”
云离:“尸体是你催醒的?”
乜秋不觉可耻:“否则谁还有这般手艺?”
云离不把自己归为正人君子,却也不站队阴邪小人。乜秋拿刀对干承家一阵乱捅,无疑可恶,无疑残暴,其阴狠之处非轻描淡写的“身不由己”可以消弭。
那边,干承家露出比见鬼还愕然惊惧的神情,捂着胸口最严重的一伤口道:“乜……乜……乜先生?”
第三十四章
乜秋一席黑缎锦衣,面庞干净,没见过他落魄样子的人不会把他和乞丐联系起来。云离想,这人终于有点人的样子了。但虽然如此,干承家又不可能傻到搞不清楚状况;分明是乜秋把他按照马蜂窝的形貌捅得千疮百孔,他却一脸傻相地叫乜秋“先生”。
乜秋:“干承家,你命大,碰上我小哥了。”说完,他转向另一个没人的方向,又道:“至于你,你命不好,也是因为碰上我小哥了。我尽管以一个‘诚’字出了名,不过这回在仙……在仙家面前,我也没本事造次是不是?”随即他以食指为笔,以虚空为纸,画了道歪歪折折的痕迹;手指移动到痕迹末尾时,他面对的方向有火光掠过,反应快的人看得出,那是一符咒被焚毁了。
原来,旁边还藏着另一个人。现在,乜秋揭了这人的隐身符咒,把他带到众人的视线中。这人头发散开,发丝打结,乱似蓬草;下巴上,夸张的长须直直坠落,同蓬发一起飞流直下,两相混合。此人的毛发应该是他本人的标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