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鬼爪匆匆忙忙从外头进来,面色凝重,低声在鸣幽耳畔说了两句话,鸣幽只是微微颔首,便叫她退下了。
方未晚本就如坐针毡,见他有事儿,忙问:“怎么了?”
“青都城郊现第二个封印缺口,我们明日一早必须回冥都。”明明是十万火急的事,鸣幽却说得云淡风轻。
方未晚听完倏地站起身,扯了扯他的衣角:“走走走咱收拾东西去,明儿一早就走。”
鸣幽抬眼看了看她,眸中又浮出笑意。
功劳都是十方阁的,他二人坐得远,离开时也没人瞧见。一进屋,方未晚就如得大赦一般翻翻找找地开始筹划自己要从凡间带点什么回去。
鸣幽就坐在一旁看着她。
找了一圈,她根本没啥东西好带。这里有的,到了冥都鸣幽都能给她找来,她就拎着两个小拳头回去就好了。正想着,她的目光就落在枕头旁那把小檀香扇上。
初夏,外头天热,这古人的衣服又里里外外好几层,她一来二去睡觉就离不开这把小扇子了。刚拿起来放桌上,她就听见门外有敲门声。
鸣幽站起身去开门,方未晚便跟着他到了门口,见门外正是陆烟波。
“二位,漏夜前来打扰了。但小女子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还请二位能容我进屋说话。”话音刚落,她也没拿自己当外人,抬腿就迈了进来。
鸣幽侧身让她进了屋,回手把门关上,滴水不漏地布好结界。
谁知陆烟波刚到屋内,转过身来对着鸣幽噗通一声就跪下了:“鸣幽大人,小女子素闻鬼王之威名,几百年来潜心修炼,终有小成,还请大人容我到冥都效犬马之劳。”
什么?
方未晚听完嘴巴惊得老大:陆烟波也是鬼?还想去冥都?
她默默抬头看了看鸣幽。
此时,鸣幽脸上毫无半分波澜,只淡然道:“你先起来说话。”
“是。”陆烟波从善如流地站起身,娓娓道来:“小女子生前是武馆东家的女儿,略懂些拳脚之术。无奈早逝,魂魄飘至癸雨榭,却不知为何入不得轮回井。飘飘荡荡几百年,倒得了些修为。关于冥都之事,我本只听几位前辈讲过,但知冥都许久不招鬼差,也未曾抱希望。然应鹿山中频频闹僵尸,小女子便想前来尽绵薄之力,未曾想得鸣幽大人所救,便依大人的法子装成农妇助大伙儿填补了封印的缺口。如今应鹿山之急已解,还请大人收留小女,同去冥都。”
方未晚脱口就要说“不行”,愣是掐着自己的虎口把话给憋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们敢不敢出来冒个泡!
最近看鸣幽小哥看多了 默默有点嫌弃自家蠢男友了 肿么破!
第19章 鬼王大人有苦衷
鸣幽始终面无表情,一双黑瞳似含着星夜,叫人望不穿。
方未晚低头玩着衣角,极力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但明明心里那小鼓都快擂得震天响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鸣幽低声说了一句,“此事明早再议,你先回去吧。”
陆烟波双瞳微缩,大概是有些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片刻,她便扬起唇角,道:“多谢鸣幽大人垂怜,那么小女子便不叨扰了。”
她莲步轻移,出了门还细心地将门关好。方未晚鼓着嘴吧思量了片刻,实在忍不住了,于是搬了个小板凳坐到鸣幽身前,道:“鸣幽小哥,你打算答应她么?”
一见了她,他的目光便柔了万分,棱角分明的脸上,连表情亦丰富了起来。他沉默片刻,问道:“你的想法呢?”
他的声音低哑而深沉,配着这茫然的夜一时间竟令人有些沉醉。方未晚不自觉地有些脸红,启口道:“我……”
她垂下眼帘想了想,决定这次不能再口是心非了。
“我觉得你不能带她回去。”怕说错了话,她颔首看他,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生怕从他脸上捕捉到一星半点不悦的神色。
但他依旧是那副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愿意听的样子,道:“为何?”
方未晚这才大胆起来,提起精神分析道:“今天小道士不是触动了应鹿山的阵法嘛。我就到了一个很像冥都的地方,结果从那一下子就飘到山顶去了。我在山顶看到陆姑娘在和缺口里的人讲话。里面那个人声音又粗又哑,很可怕的。我觉得她有可能跟恶鬼是一伙的。”
鸣幽立刻剑眉微蹙。
但令他介怀的并非陆烟波,而是方未晚。
晨间,那不知轻重的道士触动了阵法,他本揽她在怀中,却被她身上那股强大的力量弹开来。待他再跟上去,她周身已笼罩着一股泠然的真气。似是忽然得了神旨一般,她一步步朝封印的缺口行去,周遭那些幻境在她面前根本形同虚设。
他一路紧紧跟着她,生怕她出了半点纰漏,可她自恶鬼身旁穿梭而过,那身法竟有几分九百年前的神韵。
原来那时,她竟到了那个地方吗……
他沉声问道:“你在跟冥都很像的地方都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片特别特别宁静的湖水。”方未晚点着朱红的下唇想了想,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澄澈的眸子里闪着耀眼的光:“那湖里还有鱼儿在蹦,而且整个世界都是紫色的,可漂亮了。嗷对了,湖上有条路,我就顺着那个路走的,就走到山顶了。当时陆烟波还在跟恶鬼说话,可能是看见我到了,就开始和封印里的人打架。但打了半天,谁也没受伤,大概都是串通好了的,演技派……”
鸣幽垂眸,她的恢复有些超乎了他的估计,心中本来的打算被一一推翻。半晌,他抬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道:“如若她真是与恶鬼勾结,又如何在封印旁救你?如此拒绝着实不妥。”
方未晚连忙辩驳道:“那也许救我也是演给你看的,想要博取你的同情,刺探冥都的位置呢?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就带她回去呢?”
“我只说了明日再议。”他鹰眸微眯,摇着头不再看她。
方未晚心里咯噔一下,鼻尖已经有点发酸:“可你已经决定把她带回去了吧。”
鸣幽依旧没看她,目光只若有似无地落在半空,嘴边笑意带上了些许落寞与苦涩:“未晚,这是还在吃醋吗?”
方未晚刷的站起来,道:“这与吃不吃醋无关。她是坏人,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你好歹是——好歹是冥都的主人,怎能如此不辨是非?”
鸣幽敛容,攥紧的拳头骨节发白。
见他不说话,她更是生气,也握起小拳头,道:“连江廷都看出来了,她不是好人,叫我提防她。你为什么就不信我呢?”
“江廷?”鸣幽听见这个名字,双眸立即变得凌厉起来。他亦站起身,低着头看着勉强能到自己肩膀的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