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顾延翊再处变不惊,此刻也有一丝慌张,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他稳步向前,直面那杀意凛然的弩矢。
顾怀茂只是个傀儡,他死,是无关紧要的,再推举上去一个新人就好,但呼延必绝对不能死,他是呼延氏部族可汗唯一的儿子,未来的新可汗,顾家需要呼延氏的力量。
他必须要裴寂清醒过来,否则不管是自己、还是他,多年来在北地的耕植都极有可能会毁于一旦。
他试图唤醒裴寂的理智:刚刚那一箭,世子已经身受重伤,落下终身的残疾是不可避免的,这样的惩罚,于他而言已经够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裴寂瞧了一眼,那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的呼延必,刚刚还在垂死挣扎,现下已经一动不动,了无生气。
他嘴角挂着极大的嘲讽,是对顾延翊的嘲讽,从黑夜中滚烈而来。
顾延翊,你是个懦夫。
你说你爱郡主,可你心里有顾家,有北地,有权势,有大周,什么都有,所以,郡主在你心里到底能占几成呢?
顾延翊面上并无波澜,背脊挺得很直,看不出丝毫的破绽,但他的心里呢?
恐怕只有自己清楚,他的手指在冷风中微不可察的动了动,没有握紧郡主衣袖的手,孤零零的,永远抓不住自己心爱的姑娘。
他其实很羡慕裴寂,可以抛开一切,可他呢?牵绊太多,注定无法追求自我,愁苦一生。
可我,永远是以郡主为先,所以我注定永远比你先找到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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