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这段我亦愣住:这还是我第一次当着他面,写出“摩诘”二字。“摩诘”是他的字,但我从不以此呼他,当面每每只是含糊一句“喂”,和人说起他时便是“王十三郎”或“王郎”。
“清且敦……”我抹到这三字时,王维叹息,重复道。“这位诗家,可以算得我的……异代知己。”
如果说自唐朝以降,一千年间,只有一个人配当他的知己,那么这人只能是大宋的苏轼。
“对,就是异代知……”我蓦地语塞,“异代”?他……他明白了?明白了多少?
“祗园弟子尽鹤骨,心如死灰不复温。门前两丛竹,雪节贯霜根。交柯乱叶动无数,一一皆可寻其源。吴生虽妙绝,犹以画工论。摩诘得之于象外,有如仙翮谢笼樊。吾观二子皆神俊,又于维也敛衽无间言。”
我随写随擦,这首苏轼的诗就这样迅快地出现在沙上,又迅快地消失,像周遭不时划过空山的清脆鸟鸣,只于这昏黄余照中的一片静谧里,留下一点浅淡缥缈的痕迹。
“难怪你看我时,总似乎与我相识很久,知道很多我的事情,而又怕我发觉你知道。”王维长长地出了口气,“当日阿瑶也这么说过。可是……别人的事,你好像所知也不多。”
这差别,自然不是因为我的“预知”能力有问题。可谁会承认是因为爱呢?
在21世纪,我读了许多关于他与唐朝的学术著作。而于别的诗人,不过如浮光掠影,稍稍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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