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宁从未怀疑过祁空只是个凡人,她跟了灵儿七拐八绕进胡应然的房间,见她正在清点着银钱。
左一堆银票,右一堆银锭,当然最多的算是铜钱,零零散散堆了一桌子。
“妈妈,”苏卿宁唤了一声,“你找我?”
胡应然早听见她来,不过打着算盘腾不出手来,正巧有了可以使唤的人,当即将算盘连同账簿都推了过去:“你帮我算算这笔。”
苏卿宁:“……”
她顶多也就识个字儿,陪客人时勉强吟诗作赋几句,不过胡乱一通瞎编,十六岁以前根本没想过会来人道,哪里懂得算账。
“差点忘了,你从小养在青丘,不会这个,”胡应然见她迷茫,索性将没对好的账簿推到一边,“按我说,你既如今长在人道,也该学些人道的东西,我们做狐狸的总比人类的年岁要长上许多,几十年后容貌不变可就露馅了,总不能真在风月楼常做舞妓。”
苏卿宁不以为意:“这不还有妈妈你罩着嘛,到时候大不了换一副皮囊,仍旧在妈妈馆里作舞唱曲儿去。”
她心念着自己从娘胎里带下的隐疾,实则连自己究竟能否活到那个年月也说不定。
风月楼第一舞妓香消玉损,听起来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话本里总是这样写,停留在风华正茂的失去好过垂垂老矣的告别。
她没来由地想,她对祁空大抵也是如此。
点头之交说不上太深的羁绊,就让她发挥应有的作用,而后就此在她的心中存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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