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苏姑娘乃是父皇破格提升的女医官,竟然也对流言蜚语如此关心?”
苏乐笑了笑没有回答,她起身走向亭廊,对昭迎公主说“请公主随我来。”
“你这又是何意?”
“心病还需心药医治,怎么,难道公主怕了?”
“笑话。”昭迎拍案而起,她归拢了自己的衣衫,大步走向她,她一仰头带着傲气对苏乐说道“本公主怕过什么。”
苏乐随手拉过一个小厮,问道“后厨在哪?”
小厮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他慌张地看向昭迎,昭迎点点头,他才引着苏乐前往后厨。
一路上,苏乐的心也十分忐忑,这个公主喜怒无常,要是她哪句话稍有不慎,那么下场会同那个丫环一样。不,应该还会更惨,因为她已经触及了昭迎公主的软肋,如果没有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连皇上也保不了自己。
到了后厨,昭迎因为厨房里的油烟味道怎么也不愿意再踏进一步,她用衣袖轻轻遮住自己的口鼻,皱眉说道“苏姑娘,到底有何高见,非要到这后厨来?”
苏乐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背手在后厨里绕了几圈,然后东瞧瞧,西看看。她一边看,一边从各处翻出自己想要的物品。
看到她将物品一一摆在台面上时,昭迎身后的管家开始发慌,这些都是圣上悄悄派人送来的滋养品,是皇上特意吩咐不许让公主知道的事。
因为吕喻之一事,父女两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昭迎不停地提出过分的要求来为难皇上,可皇上还是用尽人力财力去达成,即便这样也没有让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
皇上的一退再退成了昭迎变本加厉的底气,她毫无节制地消磨着皇上对她的宠爱。
昭迎看着这些滋补品再次发问“我实在不明白苏姑娘这是何意?”她不喜欢苏乐这样故弄玄虚,要不是看在栢清辉的面子上,她早就让人把这个苏苏乐拖下去好好教训一顿了。
苏乐走到她的面前郑重地说道“公主请看,这些滋补品都是圣上关心公主的身体,特地派李公公送来的,他担心公主不肯接纳,还吩咐公主府的家丁们不许透露。”
苏乐走过去指着一个锦盒装着的人参说道“这是前日,圣上听闻公主身体抱恙,送来的高丽特供的人参。”她又指着几朵鸡枞菌说“而这个是川蜀昨日才送来的野生菌菇,听说味道鲜美,圣上只看了一眼就让人送往了公主。”
她又向前走了几步,说道“这个是……”
不过苏乐的话还没说完,昭迎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她转身指着管家的鼻尖,厉声斥责道“狗奴才,本公主说过什么?”
管家吓得跪倒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他只是连连磕头乞求昭迎的宽恕。
苏乐用对着身边的奴仆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他们看到昭迎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也顾不得许多,反正出了事有苏苏乐担着,所以他们赶紧退下了。
昭迎一跺脚,不满地喊道“怎么回事,这个公主府到底是谁说得算,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此话一出,众人又全都保持着当下的姿势,僵在原地,他们一动不敢动,听候公主的吩咐。
苏乐走过去,想要扶起管家,可是没有公主的命令,管家几乎是要把头磕破了,苏乐的劝阻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苏乐是栢清辉举荐的人,现在又有替皇上诊治失眠的重任,而且她的传奇事迹传遍了京城,昭迎动不得她,只得将气都撒在了奴才们的身上。
苏乐微微俯身,替管家朝昭迎求情道“公主不必这样,他是公主府的奴才,也是圣上的奴才,他不过是听从主人的调遣罢了。”
管家在公主府伺候多年,尽心尽力,昭迎想到这里气消了一半,她皱眉,大手一挥“罢了罢了,还不快滚?”
“是是是。”管家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恩赐一般,又磕了一个头,然后快步倒退着退下了。其他家奴见状也跟着管家纷纷退下,他们才不愿成为昭迎的下一个发泄桶。
苏乐看到奴仆们都退下了,她换了一个口气对昭迎说道“我知道公主还在因为……”在她要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她看到昭迎公主的神情都变了,她赶紧改口说“圣上知道公主的难过,他已经在尽力弥补了。圣上乃一国之君,每日的代办奏折堆满了书案,这全天下有多少人多少事需要圣上操劳。可那日,在御花园圣上听闻公主身体不适,立刻放下所有事务摆驾公主府……”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些话是他让你来说的?”
苏乐摇摇头,继续说道“不是,是苏乐自己想说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况且也是吕丞相有错在先,怎么能……”
她一提起吕丞相,那些被昭迎藏在记忆最深处的,最不愿被触及的部分突然浮现于脑海里,她的眼泪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她想起了十六岁那年吕喻之在她手绢上提笔写下的诗句。
她失控地大喊“闭嘴,你给本公主闭嘴,你懂什么,喻之他什么都没做错阿……”
苏乐看着眼前崩溃的昭迎,她皱眉说出了她最不愿意说出的一番话,原本苏乐以为只要让她知道圣上有多疼惜她,昭迎就能够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可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苏乐想了很久,还是说出了这番话,她缓缓开口问道“那倘若圣上当初赦免了吕喻之的死罪,可吕丞相篡逆铁证如山,吕喻之免了死罪,活罪难逃。按律,他会被发配边疆,到时候公主也愿意同他一齐前往?”
苏乐这个问题如当头棒喝,昭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喜欢吕喻之不假,可她也喜欢这种备受宠爱的生活。她不知道失去了这种生活,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看到昭迎的迟疑,苏乐知道机会来了,她继续向昭迎提出要求,她说“请公主和我一同出府。”
昭迎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苏乐让管家备好车马,昭迎低头跟在她身后。
苏乐将昭迎带到城门之上,她指着城外拿着锄头带着头巾的妇女说道“看到了吗?他们辛勤劳作一个夏季获得的粮食不过是公主府几日扔掉的残羹剩饭。”
“你这是在教训本公主?”
“不敢,不过是想告诉公主,你现在所拥有的生活是多少人的奢望。他们为了生存拼尽全力,而且也不曾拥有自主婚嫁的自由,所以公主应该知足了。”
苏乐说得认真严肃,从来没有人敢和昭迎这样说话,苏乐以为昭迎会迁怒于自己,可是她只是站在城门上看着城外庄稼地上劳作的妇女,她皱着眉似乎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