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阿尔伯特发觉自己对妻子的感情实际上只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完全不足以在他们的关系中惹起任何波澜。就仿佛这个石破天惊的真相,实际在他这里不值一提一般。
因此他才如此困惑,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向伊莎贝拉摊牌,告诉对方自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的真相。
想到这,他把目光从自己一动不动地盯了好几分钟,却完全没明白什么意思的语句上拔起来,再度转向温斯顿与伊莎贝拉,想知道他们如今探讨的如何,却只看见自己的堂弟正向自己走来,而伊莎贝拉原本坐着的位置上却空无一人。
“公爵夫人去哪了?”他问道,顺手合起了书本,放在一边,决定等自己不那么心烦意乱时再继续拜读。
“她必须得去邮局接一个电话,”温斯顿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面粉袋子一般,重重地砸在了一旁的扶手椅上,像一个随性的大兵一般将穿着靴子的双脚翘起,踩在了脚凳上,不消说,自然是从他跟随的那些西班牙军队中学来的习惯,“似乎有些关于慈善协会的决定需要她确认。”
“你认为她的竞选计划怎么样,温斯顿?”
“糟糕透了。”温斯顿咧嘴一笑,说道,“这比你将拿破仑三世,威廉二世,以及俾斯麦王子殿下放在同一个房间中,却又要求三个人都活着出来一般还要不可能实现。”他给出这个例子,显然是因为看到了阿尔伯特放在一旁的书籍的缘故,“老实说,谁能使这个补选计划成功,谁恐怕就有资格将自己称呼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政治家之一。我几乎都要怀疑,你之所以会同意让公爵夫人如此胡闹,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成功的竞选。”
“你知道,我绝不会去做任何没有成功概率的事情,”阿尔伯特轻描淡写地说着,看着温斯顿为此而惊讶地挑起了眉头。他了解自己的堂弟,知道任何不至于让他感到无趣的事情,都有可能得到他的参与。在贵族立场上,他可远远没有艾略特那般的坚定,“这么说,你是不愿意成为公爵夫人的代理人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温斯顿立刻反驳道,“我只是认为,将6个月的假期都浪费在政治上,未免太过于单调——”
“这可不是什么一般的补选,温斯顿,我们可是将要帮助一个全世界最不具备投票资格——既非英国公民,也非拥有财产的男性,更不要说年龄只有18岁——的人,成为下议院当中的一员,无论她是否能够当选,无论她的身份是否会曝光,这件事都将彻底地改变英国的历史——”这原本是他想好了要用以说服艾略特的句子,套在温斯顿身上倒也适用。
“是的,她告诉了我如果她的身份被发现了以后她会怎么做——说实话,光是她的应对方式,恐怕就会成为永久被载入史册的壮举。”温斯顿插了一句嘴,他的话登时勾起了阿尔伯特的好奇心——伊莎贝拉还未告诉他这一点呢——但他按捺下了些微的不满与嫉妒,装作自己早已了解了这个消息一般微微点了点头。对方又继续说道,“我必须承认,这的确比待在伦敦,整日参加着各色晚宴聚会要来得有趣得多——”
“而且我也的确需要你的帮助,”阿尔伯特适时地趁热打铁道,“有你的帮助,这件事会容易不少。更何况,这也许会让你发现另一片新的战场,毕竟,你不可能一点都没有继承到叔叔在政治方面的天赋。”
“得了吧,阿尔伯特,你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对政治感兴趣的。我应该在战场上上用枪与刺刀扞卫大不列颠的荣光,而不是在狭小的屋子里与一群无知的老头吵架,”他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倘若没有其他更有趣的事情在这段时间出现的话,也许我会同意的,阿尔伯特。”
作者有话要说: . 俾斯麦为自己创立了一个王子头衔,在德语中被称为Durchucht ,相当于英语的“Yhness”,因此翻译为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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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感冒了,接下来几天的产出可能字数会比较少,请见谅。
☆、·Isabella·
这天是1月16日。
两辆车门上绘饰着斯宾塞-丘吉尔家族纹章的马车一前一后地缓缓行驶在前往牛津郡市政厅的道路上。
前一辆坐着摩根与哈里斯——后者在此之前, 还有些耿耿于怀伊莎贝拉没有邀请他成为自己的代理人,而是委托了一个才21岁的,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不过, 当伊莎贝拉将有关恩内斯特·菲茨赫伯的案件交到他的手上去侦办——为了不打草惊蛇,以便收集到更多人证物证, 这个案子仍然没有被申诉——以后, 哈里斯瞬间便遗忘了补选的不快,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这个案件之中。今天他的到来,就如同摩根一般, 只是表明自己对斯宾塞-丘吉尔家族的支持,以及处理任何的突发情况, 确保整个登记流程无误, 等等。温斯顿之所以没有在这辆马车上, 是因为他打算亲自骑着安娜斯塔西娅前往市政厅, 享受已经日思夜想许久的驰骋时光。
后一辆,则是已经作好男装打扮的伊莎贝拉与阿尔伯特。安娜重新修剪了她的头发, 用某种刺鼻的——伊莎贝拉猜测这或许是最早被发明出的一种不稳定的漂发剂, 安娜声称她是从贝茜·巴恩斯那儿弄到的——化学药剂使得她的头发颜色变浅了许多(同时也让她的头皮红肿瘙痒了好几个小时),还在她的鼻翼两侧点了一些雀斑, 胡子也换成了更为自然的, 需要一点一点粘在脸上的细密毛绒。
一切都是为了尽可能将公爵夫人的长相与乔治·斯宾塞-丘吉尔分开来, 至于垫高靴子,加宽腰围,壮实体型, 就更不必说了。等一切准备停当以后,伊莎贝拉在镜子中又找到了似曾相识的,她刚来这个世界时所感到的那种滑稽的陌生感,因为她正看着一张与自己本来面目毫不相关的脸庞。
再这样下去,我都快要忘记自己真正的,原本的模样了。她那时在心中向康斯薇露抱怨着,不过,等她坐上马车以后,即将要前往登记成为补选候选人这一点便立刻冲淡了她的心中微微的不适。一路上,她都兴奋地来回扫视着道路的两旁,与出门散步郊游的村民挥手致意。今天是难得一见的,英国冬日下的晴朗天气,而伊莎贝拉则将它视为一个好兆头。
祈祷一切都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的兆头,而非她能胜利当选。
因为她将会输掉这一场补选。
这是阿尔伯特,温斯顿,还有艾略特勋爵三个人共同想出的计策。
在过去的几天中,伊莎贝拉一直在温斯顿的指导下刻苦地学习着与补选,与议院,还有英国政治制度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