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低低回答。
“我知道我们不能结婚,阿尔伯特,无论我们有多么深爱着彼此,你作为马尔堡公爵的职责都优先于一切,我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明白坐在公爵这个位置上意味着什么。我什么都不想要,阿尔伯特,我不需要成为你的妻子,我不需要马尔堡公爵夫人的头衔。我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而我唯一要求你应承我的,阿尔伯特,只是不要抛弃我,仅此而已。”
她抬起头,因为满盈泪水而有些迷蒙的浅褐色双眼注视着她,像一只垂死而求生的小鹿一般,他过去从未敢侵犯过的嫣红嘴唇微微颤抖着,如同承载了过多露珠的花瓣,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能贴近他的唇上——
“你不会抛弃我的,对吗,阿尔伯特?”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
“我知道,亲爱的,你最近为了爱丽丝·米勒的案件而感到异常的忧心——”
这个名字,就如同当头棒喝一般,猛然打醒了阿尔伯特。
这一刹那,他终于明白,为何他仅仅在几个星期,几个月的时间内,就失去了对路易莎的感情。
“是艾格斯·米勒,路易莎小姐。”
他清晰而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路易莎愣住了。
“阿尔伯特——”
“放开我,路易莎小姐。”
兴许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容置疑与果决,以及某种在先前的对话中不曾出现过的冷漠,路易莎这次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只是异常缓慢地,仿佛是在将带血的结痂生硬硬撕下一般地,松开了他。
阿尔伯特将得以解放的胳膊伸进了白领结西装的内袋中,那儿有一枚祖母绿扳指——在与公爵夫人结婚后的某个寻常的一天,某个毫无预兆的时刻,阿尔伯特突然决定将那枚戒指从手指上取了下来。或许他并不是在这一刻才明白,会将艾格斯·米勒的名字说错的路易莎不可能成为那个终将陪伴他一生的人,或许在他悄然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人的过程中,便意识到了他已经不再渴望拥有一个写着路易莎姓名的未来。
路易莎没有哭泣,她绝望的神色与沉默更甚于眼泪可能对阿尔伯特造成的效果,但他仍然将那枚戒指递了过去。
就如同递过去一个自己的身体不再需要的一部分。
“我不再需要这枚戒指了,路易莎小姐。”
他低声说着。
“因为我已经有了一枚,而她非常的完美。”
作者有话要说: . 差不多一米
☆、·Isabella·
决定伍德斯托克学校去留的紧急会议结束了。
挤满了人潮的屋子像新年夜倒计时后的时代广场一般逐渐趋于冷清, 从普威尔市长到每一个市议会的议员,他们在离开以前都向她与公爵打了一声招呼。但那一张张脸在伊莎贝拉眼中都是模糊的, 只象征着同一件事——
伍德斯托克学校终究还是被关闭了。
是的, 她与康斯薇露还可以联手再建一所;是的,她仍然可以履行她对村民们的承诺;是的, 她认为为了拯救艾格斯·米勒的性命,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也不是她在这个世界遭遇的第一个挫折,那些围绕在市政楼下方的村民也不是第一批误解她,私下用难听的的话语议论她的人们, 没有哪一点是如今的伊莎贝拉无法承受的打击。
然而, 伍德斯托克学校的确是伊莎贝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甚至可以说, 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开始, 所找到的第一件能够证明她存在的价值的事物, 也是第一次她是如此拼尽全力地想要去做到一件事。
像一个看着自己第一次做出的歪歪扭扭石膏作品被砸碎的孩子, 即便挥舞锤子的双手来自于自己的意愿,仍然牵扯着连接心脏的血管隐隐作痛。
跟在公爵身后,向楼下走去的伊莎贝拉如是想着。
楼外的喧嚣声渐渐地低了下去,早就离开了会议的普威尔市长这会正在外面向聚集的村民解释伍德斯托克学校的关闭将会为村庄带来怎样的好处, 字字句句都在将功劳往自己身上包揽,半信半疑的质疑声仍然不时将他的发言打断,要求着与公爵夫人谈谈,另有一个尖细的男声大声嚷着公爵夫人马上就会出来,让村民们先听听普威尔市长想说些什么。伊莎贝拉都能想象, 当她走出去时,她将要面对人们怎样的谴责,又是怎样的质问,然而她同时又什么都无法解释——
突然,公爵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带着她转了个身,向大楼的另一边走去,伊莎贝拉不明就里地与一旁的康斯薇露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后者的提醒下才想起原来公爵说过要带自己去一个地方。
公爵想要做什么?
她不解地想着,康斯薇露也猜不出一个所以然。这两天,公爵的态度突然软化并非没有引起她与康斯薇露的注意,她们也曾在半夜入睡前讨论过几句。只是,无论康斯薇露给出了怎样的假设——艾格斯·米勒与海伦·米勒的案件改变了公爵的一些想法;伊莎贝拉对于伍德斯托克村民的关心打动了公爵——认为她与公爵如今不过是因为有了一个共同的目的才勉强和平地走在一起的伊莎贝拉都坚信这样的改变背后不会有什么好事。
不能对她的丈夫掉以轻心,是伊莎贝拉从公爵身上学到的教训。
几步路间,公爵就将伊莎贝拉带到了市政楼的后门处,他推开门的刹那,伊莎贝拉的呼吸也随之一滞,但出现在她眼前的只是一个略有些纷乱的窄小后院,什么人也没有——除了被人拴在篱笆上的一匹马,那简直是伊莎贝拉见过的除了安娜斯塔西娅以外最漂亮的马驹了,不仅身材高大匀称,棕红色的毛发顺滑发亮,还挂着一副似乎镶嵌着象牙边的名贵马鞍。
“啊哈,公爵夫人,您瞧,一匹马,真是一个难得的巧合。我还以为我们得穿过树林走过去呢。”
倘若说,在公爵说出这句话以前,伊莎贝拉只是有些奇怪市政楼的后院怎么会拴着一匹显然不是任何生活在伍德斯托克的居民——哪怕是普尔威市长——能够负担得起的马驹的话,听到对方这句带着做作过头的惊讶语气说出的话只让她确信了这匹马是公爵特意留在这儿的,她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注视着公爵装模作样地走上去,一边躲避着马匹向他示好而蹭来的脑袋,一边用力拍了几下马身,嘴里“吁”,“吁”了几声。
“好了,公爵夫人,我想这匹马并不介意被我们骑走——”
“我们?”
伊莎贝拉愕然地反问着,还没等她来得及再去打量一下那看上去似乎并不是为双人共骑的马鞍,公爵的双臂穿过她的胁下,稳稳地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