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在餐桌上发表自己惊世骇俗的看法的时候,难道他没有在她身上看到自己欣赏的特质吗?当这只小豹子不屈不挠地在每一次他的打击之下又顽强地崛起,一次比一次更加强大,一次比一次更加成熟,他难道没有因此而感到钦佩吗?当他意识到她身上蕴含着的潜力时,当他看到蜕变后的公爵夫人时,难道他能说,这样的康斯薇露不曾有一秒令他感到被吸引了吗?
就像温斯顿所说的那样,他确实,渴望着被那样的公爵夫人爱上。
但那是过去的阿尔伯特·斯宾塞-丘吉尔才会有的行为。
就像婚前,会为欺骗公爵夫人而感到痛苦无比的是过去的阿尔伯特,而在忏悔后站起身,继续回到谎言之中的,则是马尔堡公爵。
每当他滑向曾经的那个阿尔伯特·斯宾塞-丘吉尔,每当他想起过去的自己,总会被脑海中的一个声音阻止,督促他回到马尔堡公爵的皮囊中,督促他以冷漠的,唯有利益优先的眼光去看待一切。
我会怎么做?年少的他追问着。
我会在一年前就发现约翰·米勒的恶行——不,更久以前——早在他替伤心欲绝的父亲行使马尔堡公爵的职务的时候,他就该发现约翰·米勒的所作所为,只要他哪怕冒出了一丝想要帮助梅尔·米勒或者艾格斯米勒的念头,只要他那时候去看看她们的情况如何,还包括村子里其他需要帮助的人家,而不是将心思全部放在应付即将到来的遗产税,统计布伦海姆宫被卖掉的古董油画,巡视斯宾塞-丘吉尔家族的土地等等这些事宜上。
他会令一切有一个不同的结果。
可是他选择了一条不同的道路,他没有遵从他的母亲的嘱咐,他发誓要成为一个与自己父亲完全不同的人,任何时候,都以利益作为唯一的目的导向,永不偏离这一轨道,永远不让感情干扰自己的决定。
他成了一个会想要让自己的妻子摔得更惨的丈夫。
他成了会让两个女孩遭受她们本不该经历的噩梦的马尔堡公爵。
与此同时,他什么也没有得到,财富也好,权势也好,政治地位也好。他以为自己已经稳当地走在了通向成功的康庄大道上,却直到此刻才看清终点是一事无成。
他彻底的失败了。
却要借助艾格斯·米勒与海伦·米勒的痛苦才能意识到这一点。
阿尔伯特从地上站起,郑重其事地将画像挂回它原本的地方,碎掉的玻璃只让他父亲的目光更加直接,更加清晰,像沿着那支插进胸膛的剑而照进尘封已久的一扇门的一道光。
“我仍然恨着您,父亲,而我对此感到十分抱歉。”
轻轻拂去站在油画表面的玻璃碎渣,阿尔伯特的手指从他父亲紧握着佩剑的双手上滑过。
“但是,我发誓,父亲,我再也不会令任何一个人失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觉得大部分读者都能看出来,但还是提一句吧,这一章是公爵的本我,自我,与超我之间的对话,并不是公爵人格分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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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改动以后,可能会有读者认为公爵的转变欠缺了一点说服力,我对此也没有办法了……请多多包涵吧。
☆、·Isabella·
艾格斯·米勒的逮捕并不能停止世界的运转。
尤其是对于还有6天就要举办慈善晚宴的布伦海姆宫来说。
为伊莎贝拉带来早餐的安娜同样带来了爱德华起草的清单——上面详细注明了今日之内布伦海姆宫必须完成的工作, 足足有一个手臂那么长,伊莎贝拉一边吃着自己最喜爱的鱼蛋烩饭, 一边瞠目结舌地浏览着。
那些仆从真的有可能在一天之类做完这么多工作吗?她在心中问着, 特意将单子平摊开来放在一旁的床单上,以便康斯薇露能够看见上面的内容。
如果布伦海姆宫的仆人都已经工作多年, 经验充足的话, 的确是有可能的。康斯薇露说。但以如今6成的仆从都是毫无经验的新人来看,恐怕会非常有难度,更不用说还发生了艾格斯·米勒这件事——
伊莎贝拉忍不住向正在为她挑选配饰的安娜发问了。
“那些女仆——她们怎么样?我的意思是, 她们没有受到昨晚的事情的太多惊吓吧?”
昨晚, 当伊莎贝拉回到房间里时,安娜正在那儿等着为她脱掉晚礼服, 准备服侍她上床休息。正处于强烈的情绪激荡之下的伊莎贝拉忍不住告诉了她艾格斯·米勒与海伦·米勒的事情, 然而, 安娜对此的反应简直平静得超出了她的想象, 就好像伊莎贝拉所说的不过是明天早上几点将早餐送来这样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
“安娜,你怎么能完全对此无动于衷——我们谈论的可是一个17岁,很有可能要面临绞刑的女孩,更不用说她在这之前也许遭受过什么——她很有可能是被弓虽女干的, 她很有可能——”
私下无人的时候,伊莎贝拉还是更习惯称呼她的贴身女仆为安娜,而后者似乎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应该说,那就是安娜, 什么事情似乎都无法破坏她的冷静。
“我明白您的意思,公爵夫人。”她面无表情地回答着,仔仔细细地将伊莎贝拉换下来的晚礼服收起,仿佛那才是更值得倾注注意力的事物,“只是,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公爵夫人。只要这个世界上有男人,有女人,就会有无数个艾格斯·米勒。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为此感到难过呢?至于海伦·米勒,她只是渴望一个职位而已,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安娜超乎寻常的应对意外地使得还处于激动中的伊莎贝拉也跟着平静了下来。安娜离开以后,她强迫自己清空了大脑,好好地睡了一觉——不管是艾格斯·米勒还是布伦海姆宫,都需要一个精力充沛的她,从那张爱德华写给她的单子来看,这的确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那些女仆们都很慌张。”安娜回答着,一边拿着两只不同的蕾丝手套搭在长裙上对比,“汤普森太太已经严令禁止任何人谈起艾格斯·米勒,或者是她昨晚被警察带走的事。这当然不能禁止仆人们在楼下议论这件事情,但至少他们做事的时候没法对这件事议论纷纷了——不过,恐怕艾格斯·米勒为什么会被带走的原因已经在伍德斯托克里传开了,公爵夫人,许多人都亲眼目睹了警察从她家后院挖出婴儿尸骸的场景,这消息今天早上已经通过送报童,还有送来蔬菜水果的当地农民传进了伍德斯托克,有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女孩被吓得不轻。”
“公爵阁下呢?”
“公爵阁下今天起得非常早,公爵夫人,切斯特先生天还没亮的时候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