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心知肚明曼切斯特公爵的邀请并不是因为他的母亲与范德比尔特家之间的特殊关系,而是因为他正在热烈追求梅·格雷特——不消说是为了格雷特家族丰厚的财产。为了让她同意邀请,同时也为了不让她感到孤单与排斥,公爵阁下将伊莎贝拉,艾德娜·普斯特,艾莉丝·索尔——另一位伊莎贝拉还未见过,而康斯薇露曾经在美国有数面之缘的女继承人都邀请至他的乡间宴会上,从安娜听来的传闻中,卢卡斯勋爵与他的妹妹,卡特琳小姐,艾略特勋爵,以及马尔堡公爵也都是他的座上宾。
当范德比尔特家的马车在金博尔顿城堡前停下时,前来迎接他们的除了曼切斯特公爵的管家,还有闻讯从城堡中跑出来的梅。“谢天谢地,你总算来了。”向范德比尔特夫妇打完招呼后的她热情地给了伊莎贝拉一个拥抱,滔滔不绝地抱怨了起来,“艾德娜与艾莉丝还没来——而那些英国贵族小姐每天都是没完没了的刺绣,插画,散步,讨论巴黎的服装,下午茶,桥牌——我快要疯了。噢,对了,恭喜你与马尔堡公爵的婚事。看来你还是从公爵阁下那得到了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这时她们一同走进了金博尔顿城堡宏伟的大门,这曾经是亨利八世的第一任皇后,阿拉贡的凯特琳,的居所,康斯薇露怀着极大的兴趣注视着这还带着中世纪初建造时那粗糙,简朴风格的堡垒,随即便发现金博尔顿城堡给人带来古老的气质不过是由于整座大宅的
“答案的确是令人满意的,马尔堡公爵说他已经喜欢上了我。梅,可是——”
“噢,那真是太棒了!”梅欣喜地叫嚷了起来,淹没了伊莎贝拉接下来想说的话,“马尔堡公爵会是一个完美的结婚人选——自从舞会以后我就一直在替你打听关于公爵阁下的一切,你真该听听人们对公爵阁下的夸奖——绝顶聪明,谦和有礼,不骄不躁,虔诚自律,他简直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男人——当然,除了罗克斯堡公爵。”说到最后一个名字,一贯大大咧咧的梅突然露出了一个羞怯的笑容。
康斯薇露刚想提醒伊莎贝拉那是谁,后者已经开口询问了,“那是谁?”
“他参加了北安普顿勋爵的乡间宴会,也许你会对他有印象。”梅小声说道,从她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抽出一本圣经,将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递给了伊莎贝拉,上面是一名穿着制服的年轻男子,他长着一张典型的苏格兰面庞,尽管远远及不上马尔堡公爵的俊美清秀,却别有一番坚毅刚强的风骨。伊莎贝拉将照片还给了梅,后者珍而重之地将它收回了自己的书本当中。“每天晚上我向上帝祈祷的时候,”她小声对伊莎贝拉说,“我总会请全能的主替我照看罗克斯堡公爵。他已经是皇家骑兵卫队中的一员了,如果不列颠与其他国家开战,他就必须前往战场,这让我很担忧。”
“所以……罗克斯堡公爵是你的选择?”伊莎贝拉问道,康斯薇露感到她内心有些羡慕,毕竟,无论对她亦或是康斯薇露来说,马尔堡公爵从来就不算是一个选择,更像是一个被硬塞进怀里的头奖。
“是的,然而,罗克斯堡公爵并不是那些急需钱财的英国勋爵中的一员。”梅的神色有些失落,“北安普顿夫人告诉我,像大多数其他苏格兰贵族一样遵循传统娶一名苏格兰的贵族女子或许会是罗克斯堡公爵最后的选择。公爵阁下甚至不知道在长夜里有一个美国姑娘默默地为他未来的平安祈祷。”
“为什么是罗克斯堡公爵?”伊莎贝拉问,就连康斯薇露也有相同的疑问,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竟然能让骄傲果决的梅也为之动心。
“公爵阁下是一个重视荣誉与信条的真正男人,与其他那些道貌岸然,嘴上一套背地一套的英国贵族男人不一样,并不会因为我是一个美国人,或者我富有的嫁妆而对我另眼相看。”梅庄重地说道。
“我真羡慕你。”伊莎贝拉低声说。
“羡慕我?”梅讶然地转过头看着伊莎贝拉,“看在老天的份上,康斯薇露,你才是那个如今人人称羡的女继承人——你的父母为你安排的结婚对象不仅如此完美,而且还刚巧对你有爱慕之意,这该是多么幸运才能——”
“但——但你不觉得这一切发生得过□□速了吗,梅?”伊莎贝拉忍不住问道,可梅看上去一脸茫然,似乎不明白伊莎贝拉为何会这么问。
“不,我不觉得。”她回答。
伊莎贝拉,现在是1895年。康斯薇露说。你不能指望人们支持那些你从2018年带来的思想。
但伊莎贝拉没有回应她。
“你不觉得——你不觉得马尔堡公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我有了感情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继续追问道。
“当然不,康斯薇露。”梅咯咯地笑了起来,就像听到了一个滑稽的笑话,“罗密欧在一场舞会的时间里就决定了自己的真爱是朱丽叶,所罗门一见到示巴女王便爱得不能自拔,甚至许多爱情就诞生在一支舞中,至少我父母便是这样订婚的——如果这便是马尔堡公爵的宣称,为什么你不愿相信呢?”
“因为……”伊莎贝拉喃喃地说,只有康斯薇露听到了剩下的话。
因为她出生在一个爱情从未能如此之快诞生的时代。
☆、19.·Mary·
参加曼切斯特公爵的乡间宴会并不是梅的本意。
在梅看来,曼切斯特公爵是个寡廉鲜耻的小人,接近并追求她的唯一目的就是她将会为金博尔顿城堡带来的大笔嫁妆,既然公爵阁下的先父是如此从曾经的美国女继承人康斯薇露·亚兹纳加那儿获取了巨额的财富,无怪乎曼切斯特公爵会将此视作一个一劳永逸解决他所有问题——赌债,败坏的名声,摇摇欲坠的庄园——的捷径。除了康斯薇露,放眼整个美国来到英国的女继承人,没人的嫁妆将会比她父亲给予她的更多,这就像火焰之于飞蛾,将会吸引无数破产边缘的英国勋爵趋之若鹜,梅很清楚这一点。然而这也意味着她的父亲掌控着一切的话语权——“你必须要参加,梅。”她的父亲发来的电报①上如是写着,梅几乎都能想象出她严肃的父亲端正地坐在书桌前写下这张纸条②的神情,“这是一个盛大的乡间宴会,而你将会有机会结识更多的优秀英国贵族青年,哪怕这意味着忍受一个小时来自曼切斯特公爵的奉承。”
于是,这份来自大洋彼岸昂贵的电报决定了梅此刻坐在曼切斯特公爵的晚宴上——说得更加详细一点,曼切斯特公爵的身边——这一命运。然而摩伊赖③也为她带来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刚好路过亨廷登郡的罗克斯堡公爵接受了曼切斯特公爵遗孀夫人的邀请,也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