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么都睡不着啊,眼泪根本不由自己控制,一个劲儿淌。
这时,密室的门发出咯咯声响,阿余担忧的声音传来:“公子,奴给您端了盆热水,您擦把脸。”
裴肆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他掀开被子,连爬带滚地下了床,冲向立柜那边。他一把打开柜子,将里头的丝被、衣裳一股脑拽出来,他钻进去,就像小时候那样。
那时妈来了客人,他就这般躲进去,那时柜子好大,他和鞋子先生、裙子姑娘做朋友,讲悄悄话,现在柜子变小了,逼仄狭窄,已经容不下他了。
“公子,您别这样啊。”阿余往开拽柜子,谁知,里头的人紧紧抓住,拒绝出来。
阿余蹲下,手掌贴住柜子,哽咽道:“咱们说会儿话,好不好?”
裴肆什么都不想说,嗓子苦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环抱住双膝,蜷缩成一团,头埋进腿里哭。
他知道,男人哭是很丢人的,可他就是很难受。
如果说阉割是致命羞辱,那么丧子,就是活生生把他凌迟了。
他摩挲着自己的手,犹记得那天去鸣芳苑,春愿阻挠他,他不当心推了她一下。当时她捂住肚子,连退了好几步。
他以为她又在装,在矫情。
现在想想,她有孕了,是真的受不得一点刺激和击打,是真的疼。
她肚子有点肉,软乎乎的。
裴肆笑了,那是他们的小孩儿。
顷刻间,裴肆又神色黯然了。
那时他推她,他决定给她下毒,总会心痛,又总会浮起抹莫名的感伤,原来,这是父子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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