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做那个梦了。
她躲在门后的犄角,小房间里是一片漆黑,她低着头,任乌黑浓密的长发包住了年幼的自己。夜已深了,外面似乎有野猫的叫声,但她只顾着听自己在黑暗里尤为明显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那扇不甚厚重的木门,根本掩不住门后的春色。
透过狭窄一线的门缝,虚幻里似乎摇曳着熟悉的影子。
或许记忆本身就是一场虚幻,她根本分不清。
是一双毛茸茸的腿半悬在床边,在幻影里带着些可怖。他的腿把两条还没完全脱尽的黑色西装裤管绷得滚圆,像宋婵衣在电视上看过的骑手,夹在马肚子上,那腿分明是一双钳子。
原本道貌岸然的狼皮如今又湿又皱,白色衬衫松散地耷拉着挂在床头。
他的肌肉也没有了,或许年轻时有过,只剩下筋络和满腔性欲,她能从门缝里看清他全身的每一处褶皱。
那双钳子一样的腿,钳住的是白丝袜脚踝上的蕾丝绣花,并耷拉着半只布面绣鞋,那是阿婆惯用的月季绣样,倒也不俗。
那月季却活起来了,像蠕虫扭动,蠕蠕地爬上了腿肚。
却像最芬芳的花蕾中总有蛀虫。
那双腿毛粗密的钳子不知何时动了起来,钳住女人的呜咽和推搡。
她想,是蜘蛛网,那谁是粘在网上动弹不得,只能等待被一口吞掉的小虫呢。
小虫却低声哀求,求的是明日再被吞掉,求的是怕惊醒早早入睡的女儿。
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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