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谌微微转过头,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未戴头盔,以一顶束髻冠束发,冠上白玉蝉轻薄得几乎透明,在阳光下泛着皎洁清丽的微光。
这个面容俊美的青年谋士忽然开口了,不是向袁绍或传令官,而是身旁的亲随。
“换几个雄壮些的鼓手。”
“是!”
鼓声雄浑浩荡,带着泰山压顶的气势,向战场滚滚而来。
于是再也没人注意到那些受罚士兵的命运了。
太阳从初升渐渐至高天,又慢慢下沉了。
冀州军终于缓慢后退,让出这片战场,并带走了一些离他们比较近的伤员,顺便给那些不属于他们的伤员补个刀。
他们来时如海潮,退去时也一样的壮观。
有鸣金,有殿后,士兵们一步步后退时先持刀,防止对面哪个杀红眼的扑上来,临走还捅自己一刀。而后双方阵营里都会传出阵阵弓弦绞紧的声音。
距离拉开,又到了弓手干活的时候,这波退可以阻断对面假意撤退,突然冲上来的企图,进也不亏,属于不射白不射的范畴。
几波箭雨过后,双方后退到了三百步外,前军还要继续保持警惕,后面已经可以出来些民夫,由士兵带着,简单打扫一下战场。
和袁绍打过仗后的战场是很不容易清扫的,因为在这里,“人”忽然不再是“人”了,“尸体”也就不再是“尸体”,而变成了极其寻常的某种资源。
一户三代同堂的人家一般是五到十口人,其中三到五个壮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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