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拿起炕桌书册里夹着的手谕, 是先帝留给英国公府保命的手谕,是先帝对太子的苦心。永泰帝看着手谕, 慢慢道:“先帝。”先帝的一根草, 都是珍贵的, 让人违逆不得。他让喜公公把先帝手谕好好收起来,低声道:“昭昭, 已经两次立下不世之功。”
喜公公一怔, 愕然看向陛下:郡主第一次立功, 陛下是从来不愿意提的。那段记忆, 于陛下来说, 太苦了,那是平阳公主的死。
永泰帝看一向老练周到的喜公公颇有些手足无措的味道,不觉低声笑了,声音里带着无奈的苍凉,带着岁月磨出的平静:“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些年了,朕还有什么受不住的。”说着他笑着咳了两声,笑着看向窗外的海棠。
他曾经问过昭昭,那日最后平阳说了什么。
他曾经一次次想到当日情景,想到她怎么藏起儿女,想到她最后看向儿女的眼神。昭昭说,她很小声很小声地叫了娘亲,不想让她走,她娘亲也很小声很小声地对女儿说了她人生最后一句话:“昭昭,接下来要听哥哥的话。”然后她看了自己十三岁的儿子一眼,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就转身走了。
然后,就是引追兵,就是拔剑自刎。后来有人查过来回,说公主准备得很周全,如果拔剑来不及,她的衣领上已经涂了毒药,一低头就死得成。
十二年后再次想起这些,永泰帝看着海棠花,觉得这人生真是漫长啊。可属于平阳的,偏偏这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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