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她说的,正好能掐住了于小灵的咽喉,谁知于小灵听了,面上却露了笑意。
“葵其说的不假,我既然与人私相授受,那定是要送些贴身私物的。”她将“贴身私物”四个字咬的清清楚楚,转了身朝暖橘道:“暖橘,你把我的贴身私物都拿出来,这些可都是上了册的,再拿了册子对一对,倒是看看少了哪一件?!”
暖橘早就被于小霏和葵其主仆二人一通乱咬,气红了脸。这会儿听于小灵一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当下便中气十足地应道:“是,奴婢这就去核对!”
她这般信心满满地模样,人人都看得出其中的含义,向着于小灵的人,俱松了口气,可于小霏主仆二人,却诧异地对望了一眼。
于清杨没有说话。他从最初于小霏来告状时的惊疑不定,到看到于小灵翻出书来时的怒其不争,再到于霁挺身而出替妹开脱的心下稍安,最后到了此时,他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他也希望,她的女儿能有一个清清白白的名声,尽管如今,他做了一家之主,凡事都少不得一个公允。
暖橘拿着册子唱名,温杏拿出东西亮与人前,不消多时,册子里的东西便和于小灵房里的东西一件不落地一一对上了。连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听见了暖橘的声音,同样的,也毫不怀疑了于小灵的清白。
“葵其,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赠送外男私物吗?!私物呢?!你这不是诬陷,又是什么?!”于小灵眉毛一挑,不等葵其辩解,冷声道:“葵其,你诬陷主子,该当何罪?!”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葵其再也硬气不起来了,浑身瘫软地像一滩烂泥,匍匐在于小灵脚下。
程氏早已按捺不住了,接过于小灵的话,看着丈夫道:“诬陷主子,杖责三十,发卖出府,老爷看妾身没记错吧?”
于清杨抬眼看了程氏一眼,她眼光里的委屈和责备,让于清杨不敢再多看一息,他别开眼,目光落到于小霏身上,不带一丝情绪地道:“霏儿以为这个处罚如何?”
此时的葵其,早已吓得泪流满面了,她哭着向于小霏这里爬过来,伸着手要去拽她的裙摆。
于小霏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厌恶不已,可还是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只好道:“叔父,葵其非是要诬陷妹妹,只不过误会了而已,侄女以为她虽有错,却错不至此。不如……打她三十板罢了,不必发卖了。”
☆、第一三五章 于家主
于小霏的话,让于清杨沉默了起来,没等他说什么,于小灵便冷哼了一声说道:“大姐这般纵容身边的丫鬟,难道不是坏了规矩?况且葵其这般的丫鬟,大姐还想留着她祸害旁人吗?”
于小霏就知道她此番捏住了自己,定然不会轻轻放过,当下便眼睛一红,作了一张悲戚面容,一把挥开葵其的手,道:“贱婢,你真是猪油蒙了心了,竟然那样污蔑二姑娘,我再做不得你的主了!”
她说着,拿出帕子拭起了泪来,抽抽搭搭地捂着脸,一身素白的衣裳衬着这番情形,越发显得她在二房受了莫大的委屈,孤身一人受人欺凌。
于小灵暗道她这样一哭,不明事理的,还真以为他们欺负了她,果真算计得刚刚好。
看到侄女哭了起来,于清杨不由便有些心软,到底是大哥留下的孩子,他承了父亲和兄长的名头,受了皇上的封赏,做了这一家之主,如何能忍心薄待大哥的子女呢?可抬手放过,他也知委实对不起女儿。
反复思量了半晌,于清杨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这三十板子再少不得的。霏儿不必哭了,既是你的丫鬟,便将她领回去,交给你母亲处置吧。”
于小霏闻言,立即目露喜色,连忙道:“叔父公允,侄女必当好好规矩她的。”
于清杨微微颔首,转眼又对程氏道:“派人过去,同大嫂将此事说清楚,如何处置,我们不再置喙。”
程氏面色发青,咬了咬唇,也不再看丈夫,低声招呼了大丫鬟素辉,将葵其带回敬莲园。
于小霏万分期待的一出大戏,唱到了自己丫鬟身上,直恨得牙痒痒,可形势比人强,此处再容不得她指鹿为马了,只好委委屈屈地告了退,回了自家小院。
她一走了,于清杨便挥手让下人俱都退了出去,房内只剩下他和妻子儿女,静悄悄地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爹爹为何还让大哥跪着?”于霆撇了撇嘴,轻声问道。
于清杨闻言叹了口气,朝于霁问道:“果真是送你的书?”
于霁毫不犹豫,直道:“是给儿子的,儿子念着妹妹爱看,转手借了她。”
“灵儿,你来说。”于清杨转过头去,定定地看着女儿问道。
同时落到于小灵身上的,还有于霁焦急的目光。于小灵心里暖暖的,朝他扬了扬嘴角,转眼便朝于清杨跪了下去,回道:“女儿非是那敢做不敢当的人。这三本书是黄二哥送给我的,却并不是什么私相授受,乃是我同他要的,就算是请他替我买回来的。”
她不想让关心爱护她的于霁,替她受过,况她于小灵半点龌龊心思都没有,有什么话不能宣之于口?至于为什么不说给于小霏听,是因为完全没必要。
于清杨默了一默,看着女儿清风朗月一般的神情,心里知道她说的半分谎话也没有,他微微点了点头,又看到了跪在自己身上的儿子,心里有些酸有些甜。
他叹了口气,沉声道:“霁儿起来吧。此事就此揭过,我会派人把书取走,你兄妹二人不许再看此等闲书,闭门思过两日,好生反省。”
言罢,于清杨起了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程氏再也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一步上前拉起儿子:“快起来,霁儿!”
于小灵也起了身,几步走了过来,站立在了于霁身前,朝他行了一礼:“多谢哥哥解围。”
她这礼还没行完,就被程氏一把揉进了怀里:“我的孩子,受委屈了……”
于小灵也有些鼻头发酸,却还是笑道:“娘说的哪里话,到底是女儿行为不检点,落人口实了……”
话还没说完,却被程氏打断了去:“那崔氏母女,就是讨债的鬼!崔氏往日时时压着我不说,她女儿更是一肚子坏水,自你还小就害你落水摔破了头!此时又千方百计地要污你清誉!还有你爹……”
程氏说到此处,呜呜地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才戚戚然道:“你爹爹再不仅是你们的爹爹了,他是这木鱼胡同于家的家主了……”
是了,往日的于清杨,只不过是于家的次子,有父兄在前为他顶风遮雨,而如今,父兄已逝,留下家中妇孺,他便要直起身子,将这个家撑起来。
做一家之主,尤其面对兄长的遗孤,于清杨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