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九,连续阴雪天气终于放晴,日光颇盛。
秦昇一夜白头,怀抱牌位走在前面,周克馑身着白色麻衣为秦衡扶灵,黑漆棺椁缓慢穿过太平长街,仪帐蔽日,唢呐齐鸣,黄纸纷纷而落。
人如风中絮,聚散不由己,只以为是一场猝不及防的死别,却不知道这仅仅是他漫漫人生中无数次别离的开端。
之后好几天,周克馑都缓不过劲来,与此事相关的几个纨绔被他打了一顿,都拼命躲着他,他找上各府去也被人敷衍搪塞甚至轰赶,时间不长,平京便传出安昌侯府二公子精神有疾的闲言碎语来。
他也确实几乎到了要疯魔的地步,不光是痛心秦衡的死更是对自己无力无能的自责,日日练剑,多余的话都不说了。
所幸还能听进去阿厘的劝,乖乖吃饭,是以身体倒没出什么大岔子,夫人也就暂时由着他去了。
而且她心力有限,放心不下哥哥嫂子,过了秦衡的头七就将他们接到侯府来了,想着有亲人在身边省得他们想不开。
日子一天天的熬着,就这么整府沉郁地到了年根下,忽然又下起了细雪。
这天一早,周克馑坐在铜镜前,看阿厘低着头一点一点给他通头发。
在他陷在哀恨的这半个月里,她好像又有变化了。
以前有些肉的脸蛋清减了很多,变成弧度利落的巴掌小脸了,所以眼睛显得更大了点,当下垂着微微弯起的睫毛,偶尔眨眼便好像蝴蝶振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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