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组织同意吗?”
“……他们总不能强制我。”
“这话我都不信,别说你了,”我松开了他的手,“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我听说你们比较看重,那叫什么,成分?我家上数三代也没有工农阶层,我本身还是个策反的俘虏,还在伪满给日本人当过差,留下来我能有好果子吃?”
“……你说过,你不愿意接触政治,现在好不容易能脱离了,你就留下来,啥也不用干,我养你,你做我媳妇儿吧。”
我摇头道:“脱离不了了,国卿,你我都是师长,不是小兵小卒,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看呢。”
时过境迁,一切都不同了。
我醒来之后,再没见过小周,不知道他有无策反;这孩子是苦出身,他还年轻,还有大把可供挥霍的好时光,只要有命在,留下未尝不是好选择。
可我不一样,准确来说,是我和刘国卿,与小周不一样。
我们一路优柔寡断拖泥带水,将希望寄予在明天,却不知是在深渊中坠落,泥潭中深陷,待黑暗与泥水侵蚀到了胸口,才明白原来从未有过希望,却为时已晚。
我牵挂的太多——家人、朋友、他;他舍不下的太多——组织、信仰、我。所以我们注定是失败者。
我深吸口气,又道:“再者,我的决定也不是完全异想天开,彭答瑞,你知道他神神道道,却是有几分本事的,他给我留了一句话,说我若有朝一日龙困浅滩,便向东南走,待到四面环水之地,方可绝处逢生。至于你……你的命数在你自个儿手里,如何选择,全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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